陳東元的水彩藝術

 

師大美術系教授  李焜培

 

十九世紀末英國畫家改革了水彩畫的風貌和形勢,呈現第一次輝煌時代。第一和第二次世界大戰前後,人類的紛爭漢時代的突進使思潮變幻,形成繪畫流派的湧現和交替,水彩畫也在這些重要運動中,顯示了本身的碩果和魅力,佳作輩出,也可以說是第二次的光輝時代。在台灣,四十年來的水彩畫壇演變也不少,前輩畫家與中年畫家深受日本、英、法畫家影響而有穩定的風格和成就,也有早期從大陸遷移來台,界於英國式寫實和印象派畫法的畫家,方法是從寫實的基礎帶有追求寫意,高尚境界的傾向,間有效法野獸派的熱情色彩者。當抽象主義猛力衝擊台灣時期,水彩畫並未投身響應,反而掠過了後來的歐普而闖進與照相寫實相類似的懷鄉寫實之門(美國的魏斯等)者不少,這些滿懷情感希望的年輕人,與鄉土情懷的題材剛巧相連接,約十年前的年輕人對舊有的印象派影響與其他前衛新潮之間難以抉擇之時,正好由美國式的列車來填充了。         

當中年畫家未曾注視而學生們還在夢鄉或觀望徬徨之際,得過許多大獎的陳東元以其過人的智慧和勇氣,在師大美展中起用照片、印刷物來作逼真的水彩畫,呈現嶄新畫面和氣象,使師生既驚訝議論又讚羨,其結果是獲致水彩首獎。學弟們競相效法,畫壇也起了一片魏斯熱,漸漸使其成為台灣細密描寫傾向的開山鼻祖,(尤其包括採照相寫實的年輕畫家來說) 陳東元早期的作品「燈泡上的蛋黃」和日後在龍門畫廊的牧牛童子系列,和農村氣息的水彩畫,其方法莫不透過攝影機精選角度而來,這與來自紐約的韓湘寧所說:「相機就是我的速寫簿,幾乎是完全吻合的」,不過,陳東元繪畫始終不是要求照片的再現,而是透過他的「心」和「眼」,他的愛鄉的感情,中國畫的內在精神,他的寫實雖從光、影、形體間的強烈對比中展現特殊的明暗和色彩,是脫離不了視覺和凡俗生活的約束,但另一種佈局、結構、氣氛、內涵、意象的呈現成為陳東元水彩繪畫的一道清奇樸實的奔流。

他有英國水彩技法重疊、縫合、渲染的特質,高度寫實卻以伶俐清爽的筆調來處理。陳東元事母至孝,重師道人倫,以家庭為重,數年來排除艱苦難題中,未曾放棄藝術之路,間斷中常獨自深思探討,他堅持以自己的理想,就是以水彩繪出屬於中國台灣的感情。

陳東元追求藝術非常虔誠,以悟道的心情深入自然,尋求個人心性的抒發,借重法規而注入精神的流露,使忘我而獲生動的氣韻。近期,他以「羔羊跪乳」思親之情,亦以山羊群與幸福的仕女、小孩為對象,那些蒼鬱的樹、草原、奇岩、老樹、村屋、菜地、樹下嬉戲的童子、親情等題材,比從前表現得更深入而簡化,更概念化、個人化,也許這樣又是新的開始,一條與眾不同創作路途的啟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