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嶺輝日─帕米爾高原轉移牧場》 創作意念演變過程

 

由於小時在深山峻嶺裡長大,對山有份特殊的感情,范寬《谿山行旅圖》、郭熙《早春圖》、李唐《 萬壑松風圖》這三幅中國水墨山水畫布局雄偉、簡單,肅穆、不炫耀雕蟲小技,《谿山行旅圖》雄偉大度,《早春圖》從容靈秀,《萬壑松風圖》剛猛嚴實,尤其氣勢磅薄更讓我震懾。

范寬《谿山行旅圖》

郭熙《早春圖》

李唐《 萬壑松風圖》

 自己是學美術的,發下宏願,定要畫出比這三幅山水畫更雄偉的巨幅佳構,讓自己擁有比這三幅山水畫更撼動人心的作品。深埋在心底的激情呼喚著,促成幾次隻身前往大陸,在峰巒巔頂迎著松風,與白雲為伴;在戈壁沙漠中,與沙暴抗衡;在高原上,與蒼鷹齊舞。

一幅作品絕非一蹴可成,從萌發、構思、體驗、草圖、繪製直至作品完成,可能需數10年的時間,縱然“胸有成竹”去完成作品,但醞釀的過程必須周密慎嚴,心理準備越充實越有獨創性,作品越能啟迪心靈引起共鳴,這便是“心有成竹”;待諸事俱備,便得運用己身的表現技巧配合時空的因素去實現,這是“筆有成竹”;作品繪製過程中可能會有許多波折失意挫折......,若能一一克服,堅持最原先的構思,戮力完成作品,終能“畫有成竹”展現出來。

作品展示時,畫面赤裸裸呈現努力成果,藝術創作者花多少心思耗多少精神一覽無餘,無所遁形,在行家眼裡一點一滴都無法隱瞞。

曾經以西方美學奉為圭臬的黃金比例去研究分析這三幅山水畫的構圖方式,發現東西雙方的美學觀念非常契合

也曾經多年進行蒐集兩岸美術界的資料,發現台灣與大陸油畫從未有此類畫風,更提起興致,決意竭盡心力設法達成

油畫的顏色、明暗、筆觸、肌理應該可以表現出比這三幅山水畫以水墨筆法更強烈的感覺,但如果掌控得不理想,這些因素可能反而會變成干擾畫面的缺點,經過幾年的努力,終於有些成績,雖然無法盡如人意,只求盡心盡力

現在創作都是為實踐自己的理想與呈現情境 心境 意境而畫,所繪都是往日以生命、血汗換來的創作靈感,絕不是為了想出頭爭虛名或博得掌聲讚譽,甚至賣好價錢而畫,因此沒有展覽的計畫,更沒有賣畫的念頭。

油畫作品金嶺輝日─帕米爾高原轉移牧場,是從就讀國立台灣師範大學美術系二年級時便開始萌芽,經過20多年的醞釀, 多次到人煙罕至的荒野地域探險體驗,也經過許多次的草圖修改,謹將其中部分重要的若干演變過程呈現。

我喜歡運用電腦Photoshop程式處理草圖,做過金嶺輝日─帕米爾高原轉移牧場的草圖達20多件。

這張影像是在戈壁灘的公路上拍攝的 ,一點也不顯眼突特,當我看到這群羊及四周山勢,馬上要求駕駛停車,迅速爬上高坡,正在拍攝時,同伴站在公路旁懷疑,這種景象新疆到處可以看到,有啥好拍的, 只有自己心裡明白,這群羊正是四處尋覓想要的雄偉磅礡山勢的前景人物、牲畜點景,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戈壁灘的公路上拍攝的羊群

戈壁灘的公路上拍攝的羊群,經過電腦Photoshop程式處理,將柏油路面改為砂石路面, 去掉同伴、乘車及電線杆,羊群略微整理,牧羊者雖然不錯,卻不夠顯眼, 換為騎駱駝、毛驢的牧羊家族,背景置入帕米爾高原的公格爾峰,天空變為風雲翻滾的景象。這張草圖雖然感覺非常理想,很有畫意,但還不夠震撼,並沒有繪製念頭。

柏油路改為砂石路,去掉同伴、乘車及電線杆,羊群略微整理,牧羊換為騎駱駝、毛驢的牧羊家族,背景置入公格爾峰。

之後, 將顏色改為傍晚色彩,背景置入天山南麓克孜里亞紅岩山。

將景色改為傍晚時分,背景置入天山南麓克孜里亞紅岩山。

感覺有些接近心境,於是用水彩試圖表現空茫離世的情境。此圖曾參加臺灣水彩經典特展,敬請按下列文字進入瀏覽。

2009.11.28─2009.12.14  國立中正紀念堂      臺灣水彩典特展

水彩作品   克孜里亞紅岩山 115X120CM

畫完水彩作品《克孜里亞紅岩山》後頗感失望,覺得不夠厚重穩實。雖然在展覽會場得到許多讚賞與掌聲,但自己心裡非常明白,這不是我理想的畫面。於是再用電腦Photoshop程式處理,做出草圖10餘張,其中一張是背景置入帕米爾高原Masherburm峰,雲彩換為部分遮掩山頭的飛雲。此草圖頗感理想,將自己與塔吉克友人騎馬握手的影像也加入。

影像作品    帕米爾高原轉移牧場

影像作品裡的遠景 帕米爾高原Masherburm峰提高,中景加入巍峨陡峭且色彩肌理變化多端的岩層,終於達到自己滿意的油畫作品。

油畫作品   金嶺輝日─ 帕米爾高原轉移牧場    193.9X130.3CM

金嶺輝日─ 帕米爾高原轉移牧場黃金分割示意圖

 

 

若論創作,水彩對我而言只是小時玩的“家家酒”,是正餐前淺嚐的“開胃菜”而已,油畫才是真正精心烹飪的“正餐料理”。

應邀至寒舍觀賞畫作的畫家朋友屢屢發出讚嘆,聲稱不可思議,更有幾位藝術界的友人看完作品後,深受感動,以E-Mail寫出感言:

看了你油畫原作的那份震撼,在回來後仍不斷在腦海裡衝擊著。尤其是大山系列那種深遠、雄偉、遼闊的氣勢,讓我想到的形容詞─表面風平浪靜;內心波濤洶湧,還倒是挺貼切的形容。也許是畫如其人的原故吧!

你的大作也給人這種感覺-畫面看來那些大山是那麼深沉內斂,它們沉穩的屹立在大地上如如不動,可是經由色彩、線條、筆觸、明暗、節奏的安排後,畫面傳達給人的感受除了大自然無私的包容氣度和那撫慰人心的力量外,你的作品有股震懾人的懍然之氣,又有迴盪在心頭的溫柔婉約,有時又帶給人清新脫俗充滿希望光明的快慰,有時又喚起人們共同的童年回憶而不勝噓唏。

你的善良熱忱誠懇踏實及執著堅持,我從你部落格的文章和與你的互動中就知道你就是如此的一個人,這輩子不會變了,所以能認識你真好! 

你的大畫要早日與世人見面,因為震撼所引發的一連串效應,你無法評估也可能料想不到是何種景況,我們期待著。你小學時撿回的小命應該是老天爺安排你來揮灑藝術才華、影響世人、淨化人心吧!

中華亞太水彩協會  林毓修更專文一篇心中的那座大山述說感想。按此進入瀏覽

 

 

張騰蛟先生年齡已八十多,是一位謙謙君子,更是文學界巨擘,所著文章及新詩廣為稱頌,也是至深好友,每日爬山怡養身心,謹以其著作“讀山”一文與藝術界友人分享。

 

 

讀      山


張騰蛟


群群的山巒如部部豐厚的捲冊
迤邐复迤邐,連綿复連綿,在時間的長流中
裸其奧義,隱其真髓,於大地之上
我,乃是一個飢餓了很久的,讀者。

 

我是常常去讀山的,遠遠的讀其蒼茫,近近的讀其清幽;粗讀其豪放,細讀其深沉。讀青,讀綠,讀和諧,讀靜謐。
我常常去讀那些嶙峋崢嶸的巉岩;讀它們的容顏,讀它們的生活,讀它們的風貌,讀它們的歷史。讀它們是用一種什麼樣的步子走出了洪荒;讀它們是以一種什麼樣的姿態去承受億萬年的風風雨雨。然後,我也去讀它們的威武,也去讀它們的溫順。讀它們為什麼會耐得住永恆的寂寞,為什麼會耐得住永恆的蹲坐。讀它們為什麼會有那麼好的氣度,可以容忍一些錯綜的根鬚在它們的身邊作蠻橫的盤纏。茂密的林木,在山中凝聚起了片片的青翠,形成了這些豐厚卷冊中的美麗的篇章。我就這樣靜靜的讀著它們。

讀那些嫩芽如何成長,如何茁壯,如何把一些枝丫交給了它們的子孫,然而,它們又如何回到泥土中。

讀一條細長的根鬚,如何穿過一段泥土,然後在另外的一個石隙中鑽出頭來,成長起另外一個新的生命。

讀一根瘦弱的樹枝,如何自陰暗的一角伸出手來採摘陽光,然後去營養自己,去健壯自己。

山林的本身就是一個豐富的世界,在這裡可以覓得一切。有一天,當我正在讀那棵爬藤如何藉著一株枯樹而站了起來的時候,便驟然發現了那棵枯樹的笑顏,我已經意會出來,它是因為那棵爬藤為它裝飾了綠意而笑的。又有一天,當我正在讀著另外的一灘濃綠時,發現一條蜿蜒的小徑,非常自在的從我的身旁伸向了山巔,我想,誰是這條小徑的母親呢?會選擇在這樣的一個山野中踩下了他的第一個步子?像這麼一條瘦小的小徑,為什麼可以負荷得了那麼多腳步的踐踏呢?

這樣的山野並不純然是靜謐的,可以讀到吱吱喳喳的蟲叫,也可以讀到啁啁啾啾的鳥嗚。有時候,在一堆非常繁茂的草叢裡,還可以發現到昆蟲世界中的小小的戰爭。

在讀山的時候,也會讀到一些偶發的事件。就像那年春天,當我正在初讀一片新鮮的山林時,聽到喊聲自四面八方響了起來,並且,在喧囂中還隱隱約約聽到一些殺殺砍砍的聲音,我便立刻攀登山巔,舉目遠眺,噢!看到了,山腳下,一群群勇壯的嫩芽,正在追攆著一個敗陣的冬天。

山是一部豐厚的捲冊,怎樣讀也讀不完它,讀了巉岩再讀山林,還有那些挺聳的峰呢? 還有那些深幽的谷呢?

我是一個讀山的人,但是我知道,有時候人家也會讀我的,當我就像是一個短短的句子般的投向山林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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