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 習 與 創 作 階 段
以禪靜做為創作主題的時期 接連幾次成功個展,讚譽備至,正在意氣風發之時,想不到竟面臨人生最大的厄運,老母親病痛纏身,臥病數年而終,幼兒因醫生疏忽拉斷臂神經叢,剛出生便需進出醫院接受復健治療。 一輩子辛勞的父親是被剝削壓榨,歧視排擠,積勞成疾在大四未畢業前便往生。 母親在貧寒空無一物的家境下勉強持家,必須風雨無阻到山區爬陡坡峭壁砍芒草種樹苗以貼補家用,臨終幾年從前辛苦勞動帶來的隱痛逐一浮現,在病榻痛得睡無法睡,坐無法坐,還得面對截肢的命運,就這樣痛苦六年,母親過世時我不曾滴下眼淚反而是淺笑,知道她老人家終能脫離苦海,但內心卻是十分不捨十分難過。 接二連三的打擊,深覺“生命無常”“人生苦海”,為撫平心靈傷痛,每天聽佛教音樂,“大悲咒”“一聲佛號一聲心”“觀音讚”“釋迦佛讚”“彌陀讚”“懺悔偈”“心經”......,整日佛音梵唱縈迴耳際,藉音樂讓內心深處的悲慟哀傷能稍微舒緩,掏空名利假象取得寧靜的心靈。 母親往生後,終於可以再次提筆作畫,但此時最想表現的並不是水彩技法已經非常純熟的鄉土情懷,而是虛空無物的禪靜世界。
這類作品“日本膠彩畫大師東山魁夷
,按文字進入欣賞作品”曾表現得淋漓盡致,但他表達的主題仍是集中在畫面中央傳統附近的位置而且景致內容豐富,心想若要讓人感覺耳目一新便得把主題往畫面邊緣挪移表達得更“虛”更“空”,
讓畫面傳統中央附近的焦點空無一物。 將主題往畫面邊緣挪移,南宋馬遠、夏珪的許多傑作可以師法, 可以從中取其精髓,但心想自己內心的意境應該可以將內容表現得比馬遠、夏珪更“虛”更“空”,因此一直想要嘗試及突破。將這東方獨特水墨畫的意境延伸至西洋媒材上呈現,想讓內容及思維能更引人發思,可能有許多前人藝術家想做類似的嘗試 ,但都無疾而終,對即將面臨的挑戰只能順其自然,逆來順受。這系列作品,已故國立台北藝術大學美術系首任系主任何明績教授大加讚賞,曾經言道: 馬遠、夏珪是「馬一角,夏半邊」,你是「陳一角,陳半邊」,做得比馬遠更“虛”更“空”。 南宋山水畫派中,以「馬一角,夏半邊」的馬遠和夏珪的作品最為聞名。馬夏山水因其構圖上僅取畫面的一角來描寫,遠景幾乎是空白,採對角線的構圖,所以有馬夏山水著稱。與李唐、劉松年、馬遠、夏珪的被人稱為「南宋四大家」。馬夏的山水師承李唐,加上自己的創新意念,造就了山水畫的另一個局面。馬遠工於山水、人物及花鳥。尤其山水畫表現出漂渺、虛幻、蒼茫、簡潔之意境,畫面中留空白的出現,與北宋山水畫中全景式的圖畫 ,更有其巧妙之處。 夏珪有名的作品「溪山清遠圖」,亦是截取大自然之一角來描寫。畫中筆墨蒼健有力,意境構圖深遠,但較之於馬遠,夏珪的線條較為圓潤,且用較多的水份來潤飾畫面,使觀者似乎走到了水鄉澤國的江南。
馬夏山水在意境與技巧上都有極高造詣,不僅影響了後來中國元明時代的畫家,並且遠及日本繪畫,成為室町時代畫壇的主流。
此時對美國極限主義畫家孟德里安(Piet Mondrian)特別感興趣,他竟然可以將“形”簡化到只有長方形及正方形,“色”可以簡化到只有黑、灰、白、青、紅、黃等純色,構圖又非常理性,垂直線與水平線的位置都經過分析、思考、計算,畫面變得極其單純。深受感動影響,覺得若將畫面只保留需要描述的部分,單純到只有極少的點、線、面,其它構成視覺負擔的地方都予以放空,不要去贅述,不要去修飾。這想法值得去嘗試,就像人生把那些喜、怒、哀、樂視為平常心,視名利為無物般。
要表現這種意境,水彩根本無法達到,純熟的技法更會造成矯飾變得累贅,如果用既笨又拙的油畫方式反而可以發揮效果。 這系列作品只在1992年發表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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