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的呼喚•愛的呼喚

返鄉尋根的策劃與日誌

陳東元

去年九月,突然動念想為大元山及大元國小整理資料,編輯一本專刊,這動念的源頭,是因為“愛”,故鄉的愛,校長的愛,學校的愛,師長的愛,同學的愛,在這以“愛”糾結的記憶裡,總是冥冥中有低語的聲音在呼喚,是那麼溫馨,是那麼難捨。回來吧!孩子!你是否忘了我,這裡曾滿佈你歡樂的笑聲,這山間曾迴盪著你 四年級開始擔任學校宿舍值星學生時吹哨子的聲音,這裡曾是你“一糞耕耘,一糞收穫”的地方,這裡是啟迪你智慧的家鄉,這裡曾發生你與大夥胼手胝足搬運石塊與自然爭逐的故事……,忘了嗎?

這數10年的低聲呼喚老在心底縈迴,難道只有我聽到,心裡充滿疑惑,隨著部落格架設,每天瀏覽人次都在千餘人以上,最高記錄是2112人,這時察覺原來聽到故鄉的呼喚不是只有我一個人,等到老舊照片像流水般湧現,郵局承辦業務的都變得熟識,感動之餘,也想讓這低聲的呼喚能實現,提起勇氣在部落格招呼上山返鄉尋根的朋友,最早響應的是莊平山大哥,他馬上決定要免費贈送尋根校友紀念衫;陸續續續有許多校友反應熱烈,張平東學弟自告奮勇願意率隊前導探勘路途;有感於這趟非常有意義的行程若沒有報導記錄,甚覺可惜,因此將計畫及初編專刊內容交給中視MIT台灣誌製作單位評估,製作人麥哥及阮姐(麥覺明與阮桂瓊,他們比我年輕10餘歲,我佩服他們熱愛台灣的傻勁,所以如此尊稱。)馬上回電,對於這趟返鄉尋根興趣熱烈,尤其對李有權校長的愛心治校更是佩服,覺得這是迥異其他製作的內容,因此上山日期交由中視MIT台灣誌決定。

登山的山友都知道山區不可預測的變數太多,發起該項活動,心裡難免忐忑不安,四月上旬還未得到張平東學弟前導探勘路途的訊息,再三催促,四月中旬,終於得知吳次得、吳基材、 吳基梓三兄弟已於清明節上山的訊息,依據寄來的光碟內容及三兄弟的報告,研判路途是艱辛危險的,但對生長在山區的校友實在還搆不上取消的地步。

中視MIT台灣誌告知時間訂於517-19日,在部落格上開始要求上山校友趕快提供辦保險、辦入山證的資料,並且必須確定人數購買食物,但是反覆無常的校友總是舉棋不定,直到516日上午還是如此,還有前五分鐘說要,過了五分鐘又說不要,這樣承辦人員根本無法作業,甚至 有關證件無法按時申報會影響行程的,加以計畫無法周詳還有可能會造成“山難”,如需要幾位高山嚮導背負裝備,我迫不得已用罕見嚴厲的語氣撥打電話質詰。這預料的情況果然出現,第一天,由於來不及召集足夠高山嚮導背負裝備,造成多人睡袋無法上山,出現只好忍寒過夜的困境,中視MIT台灣誌亦因高山嚮導幸益真與幸益順兄弟背負過重,體力透支而落崖。

曾經在大元國小鋼筋混凝土教室裡聽到校友及眷屬在旁冷言冷語:這次是尋根活動,為什麼要找中視MIT台灣誌來此攝製錄影,造成大家擔憂。其實到目前為止,我找中視MIT台灣誌參加的決定是正確的,以後讓大家回憶懷念的絕對是中視MIT台灣誌的內容, 這些難得的內容也可以讓沒有登山返鄉尋根的校友一起分享,加以他們有口皆碑被社會肯定的品質是經得起考驗的。換句話說,如果沒有中視MIT台灣誌的參與,大元國小返鄉尋根之行早在吳次得兄弟攜回資訊時就取消了,一路走來襄助最多的同班同學蔡美齡數次打電話要我取消計畫,甚至撂下狠話,如果發生意外,這麼多的家庭,你如何交代。的確如此,在私底下何嘗沒有猶豫過,在部落格上打上“行程取消”四個字,不是可以睡得很安穩嗎? 與中視MIT台灣誌的君子約定,一諾千金,如非得已,實在無法將取消說出口。

五月十七日星期六

搭學弟陳燦陽的車子,早晨6:40到達寒溪國小,北藝大研究生羅元佑已經到達,李有權校長偕同司仲敖姐姐由學長陳金成駕駛在7:10左右到達,其後校友陸續到達,有遠從新莊趕到的陳明來學長,呂樵鏘與閔秀謀兩位老師滿懷喜悅參加盛會,黃建智老師則決定上山。

8:10左右中視MIT台灣誌到達寒溪國小,馬上借用寒溪國小教室開始錄製,由學長高連金校長擔任班長,呂樵鏘老師點名後,李有權校長坐著輪椅進入教室,精神奕奕的李校長特別說了許多可以讓人掉淚的話兒,在每位校友說出感想並趨前問候校長後,結束第一階段攝影工作。

中視MIT台灣誌在寒溪國小教室錄製上課情形

大夥在操場臺階合影後,心知山路難行,立即要求張平東學弟趕緊催促校友趁早上山,我必須留下陪中視MIT台灣誌攝錄李有權校長的感言,期間發現莊平山大哥及其朋友、許春桃姐妹、蔡美齡還在現場,趨前質問怎麼不趕快上山,他們一口同聲:要載我。

 民國97年5月17日大元國小返鄉尋根活動出發前在寒溪國小操場合影。參加的師長有李有權校長(右坐輪椅)、閔秀謀老師(前第一排左三)、呂樵鏘老師(前第一排左五)、黃建智老師(前第三排左二)以及中視MIT台灣誌導演麥覺明(前第四排左一)、主持人蔣偉文(前第一排右一)

錄完李有權校長的感言後,又錄製大元國小最後一位老師閔秀謀及二位學生陳麗鳳及李國訂後,最後一批登山校友上車趕路,到達鐵門處,發現被鎖住,連熟悉路況的押後校友也不見蹤影,知道前途必定多舛,每座山各有脾氣,捉摸不定,曾經見過好些登過5000公尺以上高山的山友卻喪命在不到1000公尺的淺山,前途茫茫,危機四伏,怎麼辦?何去何從?

中視MIT台灣誌主持人蔣偉文訪問李有權校長

拎著攝影包,知道以自己腳程可以在20分鐘之內趕到古魯,希望在大家午餐休息時間能拿到鑰匙,但到達古魯溪時,已經看不到人影,押後校友仍未見蹤影,只能對著山丘聲嘶力竭高喊“張平東”,草叢裡有一人影出現,是何賢德學弟,原本以為是安排接應的校友,問清楚後才知道是怕發生高山症而下山。

在何賢德學弟與張平東學弟呼叫器裡知道,要拿到鑰匙已經不可能,也知道最後一批登山校友身體狀況最糟,莊平山大哥有心肌梗塞病史,他與朋友都攜帶心臟急救藥品─舌下含片,陳麗鳳與李國訂身體也是欠佳,當時最明智最理想最自私的處置方式應是最後一批登山校友取消行程,解散各自回羅東、回台北,並以呼叫器告知張平東學弟。

何賢德學弟呼叫器裡傳出莊平山大哥的聲音,要我立即回頭背自己的背包,在回程路上,淚水幾乎掉下來,遇到莊平山大哥等8位校友,他們說:中視MIT台灣誌已經啟程在後面,幸益真與幸益順兄弟背負三人份量的負荷也在一起。

背上自己裝備,擦乾不知是淚水或汗水,繼續往寒溪回程趕,見到了中視MIT台灣誌一行8人,看到他們正在專心攝製工作,見到我出現,連一句埋怨的話都沒說,也讓我想提出行程取消的建議哽在喉嚨說不出來。

待情緒平復,也參與中視MIT台灣誌的攝製工作,一路上訪談對此次尋根的感想,到達古魯溪時,莊平山大哥等8位校友正在溪邊午餐,中視MIT台灣誌準備午餐的肉粽不見了,只好以餅乾充飢。

午餐後,開始攝製古魯,莊平山大哥也表演“株櫓”的使用法。

爬山後,許春桃、許春美姐妹與蔡美齡,陳麗鳳與李國訂也分別接受主持人蔣偉文的訪談,看著天色逐漸昏暗,危機感覺逐漸上昇,示意他們趕緊趕路,不要等中視MIT台灣誌。

中視MIT台灣誌雇請的高山嚮導幸益真與幸益順兄弟背著超重裝備也在趕路。

陪著中視MIT台灣誌,路上也發生主持人蔣偉文的情緒不穩,因他回MIT台灣誌主持先決條件就是不能爬山,這次好像有受騙的感覺,一陣子後,畢竟大家見過很多的場面,都能相互體諒,途中數次停留攝製,有遠眺龜山島,俯瞰蘭陽平原,有說狗長角的笑話,每次停留約30分鐘,到達三叉口時是17:45,在此停留攝影訪談半小時。

到達第一崩山高繞處時天色已經全黑,雨勢逐漸增大,夜魔正張開嗤血的獠牙等著,看不到任何蛛絲馬跡可以研判狀況,陌生的山路只能在摸索中前進,大家戴上頭燈,我則拿手電筒。攝影組架好腳架,開始攝製,我被安排第一個上爬,一接觸到繩子,馬上覺得不對,吩咐盡量抓樹幹,不要依賴繩索,等到導演麥覺明時,他的腳踝被繩索纏繞,加以裝備過重,整個人後仰滑落約10公尺左右的斜坡下。攝影組繼續拍攝,導演麥覺明抓著草慢慢往上爬,主持人蔣偉文與我在旁做接應,等到完全安全後,主持人蔣偉文訪談導演麥覺明,說些感想及狀況。

一段路後,主持人蔣偉文發覺身體逐漸寒冷,麥哥及阮姐要我帶著他先走,在第二崩山高繞處,我們趕上幸益真與幸益順兄弟,他們跟我們說,幸益順也因體力透支不小心將行李繩索弄斷造成重心不穩,在第一崩山高繞處滑落,裝備四處散落,才會延誤時間。

趕過幸益真與幸益順兄弟後,到達200坎苗圃上方,要轉彎往下滑降的分岔口,我跟主持人蔣偉文說,我們必須在這裡等候,不然後面的走錯路,那就危險至極,蔣偉文耐不住寒冷,拿出巧克力補充熱量。幸益真與幸益順兄弟到達時,幸益真與蔣偉文講了很葷的笑話,我也說了新疆小毛驢的鹹濕笑話,四人疲累頓時減輕許多。幸益真與幸益順兄弟說要準備晚餐,要馬上走,蔣偉文與我只好繼續等下去。見到攝影組三人,蔣偉文說他已經無法等,否則會發病,只好交代攝影組三人等後面的麥哥及阮姐。蔣偉文與我以快速的速度滑降200坎,到達鋼筋混凝土教室時已是晚間22:30,囫圇吞下剩餘的麵條,到第二間教室,脫下濕襪,拿著鞋墊到營火處烘乾,30分鐘後隨地鋪上雨衣休息。

早過了睡眠時間,根本無法入睡,只覺得主持人蔣偉文不安地在走廊來回走來走去,看手錶已過午夜,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攝影組三人與麥哥及阮姐還沒有蹤影,是否有狀況出現,此時只好做最壞打算,最壞的危機處理,派人前往接應,此事只有麻煩體力最好的吳次得學弟,他馬上穿好雨鞋和蔣偉文兩人剛走上大禮堂斜坡,發現上方有燈光出現,這時全體才鬆了一口氣。

攝影組三人與麥哥及阮姐到達時已是518日凌晨00:30

睡眠時間早過,連防寒衣物也懶得拿出,只穿外套躺平休息,麥哥及阮姐吃完飯後,發現我沒有睡袋,分別拿出衣物給我禦寒,我跟他們說,這種氣溫,我是不蓋被的,躺臥只是舒緩身體的肌肉緊張而已。

夜晚裹著睡袋將就睡覺。

五月十八日星期日

凌晨三點多是平日體力精神最興旺的時間,加以混凝土教室四周山豬、山羌、長鬃山羊不停低吟狂吠,抗議這群入侵的不速之客,山林裡畫眉的叫聲劃破寧靜的天際,實在無法入眠,只能輾轉反側,只好起身到戶外,看到走廊火堆已經熄滅,牆角牆壁上的衣褲鞋襪仍然未乾,打算起火,但自己沒有抽煙,沒有打火機,只好倖然離去,這時邱文智也醒來,看到我無法生火,走過來幫忙,沒多久火勢旺盛。蔡美齡、朱秀貞、許春桃姐妹這些沒有睡袋的校友也湊熱鬧,一起聊天,有校友突然想到,火勢這麼旺,這些熱量如果沒有利用,甚為可惜,陳榮茂也醒了,拿著一包免洗的紫菜,大夥就圍在火堆旁煮紫菜湯,邱文智也給了打蛋花的新常識,他打蛋 時加上少許的水,放入紫菜湯裡,果然蛋花好美,熱的紫菜蛋花湯溫暖了每個人的心,也去除不少寒意。

屋簷下的火堆是取暖、烹煮、烘乾鞋襪衣褲的地方。

火勢仍旺,沒有再利用好可惜,蔡美齡找到綠豆,於是又開始煮綠豆湯。

6點多,吳次得也醒來,他用燃油在室內開始煮稀飯,早餐就是稀飯配醬菜、豆腐乳、肉醬、肉鬆,再加紫菜蛋花湯、綠豆湯,早餐滿豐盛的。

早餐後,大家在鄰近區域巡視憶舊,南投的朱文章帶我去看校門左側三株八角蓮,其中一株直徑有一尺半,是目前看過最大的。

中視MIT台灣誌一行昨晚最晚到達,也最耗體力,最需休息,沒有打擾他們,8點左右才醒來。這時陽光普照,已經將昨日淋濕的草、樹晒乾,住在四公里 的校友也迫不及待想前往探索生長的家園,就在大家要上路之際,我叫住邱文智、南投的朱文章父子、陳燦陽等生長在翠峰湖的校友,要他們陪同中視MIT台灣誌拍攝。

9點左右,中視MIT台灣誌開始攝製錄影,剛開始不順利,鏡頭不斷起霧氣,應是昨天淋雨,濕氣太多的關係,逐一訪問校友,陳燦陽還說了一段不為人知的趣事,他是在晴峰索道上出生的。

上坡後沿著以前蹦蹦車鐵路下行,路上找到一段鐵軌遺跡及腐朽的打油幫浦,也找到以“四公里”為名的大元山海拔最低樹幹最大的紅檜,分別花費30分鐘拍攝訪談,穿過崩山處到達二號坑小溪,黃祥宗父子正在接水,準備煮麵午餐,中視MIT台灣誌也在拍攝這名聞台灣的南澳毛蟹的故鄉。

往四公里途中山崩處,必須抓著茅草及樹枝緩步攀爬通過。

過了二號坑小溪,迎面而來是早上出發探究四公里生長家園的校友,要求他們大家折返四公里讓中視MIT台灣誌訪問,頓時每個人臉色極為難看,朱秀貞三人情況特殊,可以諒解,其他一概不予通融,尤其游愛珠、游麗珠、游月娥三姐妹鼓著腮幫子,我裝著沒看到。想不到,三姐妹在主持人蔣偉文誘導下,變得能說善道, 還招認說狗長角的笑話主角是游麗珠,只是狗換成豬,再加上張平東父子在旁助興,我只好靜觀其變坐在角落,看來四公里這趟可以讓他們擔任解說主角,當然陳枝清、蔡美齡也是不可或缺的要角。

MIT台灣誌正在攝製訪問游愛珠 游麗珠 游月娥姐妹。

飢腸轆轆,滿身疲憊的四公里一行人,折返二號坑小溪,原本希望能飽餐一頓,到達時,大家傻眼,不是要在這裡午餐嗎?怎麼沒有留下任何一點食物及留守人員,只得自己留下協助中視MIT台灣誌繼續拍攝二號坑小溪這台灣的南澳毛蟹的故鄉,其他校友返回住宿地休息。

14點多返回混凝土教室,游愛珠已經煮好麵食,吃了一碗,叫醒黃祥宗父子、蔡美齡、游信良繼續拍攝大元山工作站附近,這次由這些校友加上南投的朱文章,讓他們擔任解說主角,分別拍攝大禮堂、學生宿舍、醫療護理站、事務所,原本打算繼續拍攝派出所及招待所,但天色昏暗,只有打住。

18:30左右,吳次得身兼掌廚,已經將晚餐弄得極為豐盛,中視MIT台灣誌主持人蔣偉文將這晚餐操弄得非常熱鬧,大家好不高興,男校友酒酣耳熱之際,鬧出不少笑話。我與MIT台灣誌有約,這頓晚餐加入他們,品嚐名聞遐邇的幸益真烹飪美食,因此只喝一碗湯。

嚮導吳次得也需身兼大廚。

高山嚮導幸益真的美食果然名不虛傳,尤其自己種植,自己背負上山,自己煮食的四季豆,更是美味,黃建智老師、莊平山大哥、蔡美齡也湊過來熱鬧一番。我急急飽餐,交代旁人不要打擾,這已是平時就寢時間。

五月十九日星期一

凌晨三點多,依習慣醒來,今晚,混凝土教室四周山豬、山羌、長鬃山羊已經不吠叫,四周死寂寧靜,大概大家的衣褲鞋襪已經乾了,走廊火堆也不生火,只好又回去平躺休息。

收拾隨身物品準備天亮下山。

六點多,張平東拿出昨晚剩下的米飯、剩菜,大家將就泡著紫菜蛋花湯,吃了一頓下山前的最後一餐。

張平東與蔡美齡清完帳目,我與張平東討論今日行程,約定下午14時左右全體穿越溪底崩山斷崖。

與黃建智老師約定今晨將專訪他,因他身上攜有一張在學校任教時於校門的留影,我身上也有一張李有權校長與貴賓的合影照片,兩張照片正好可以對照在實施九年國教校門不同面貌。

七點多麥哥及阮姐醒來,我趨前簡要報告今日行程。

中視MIT台灣誌一行人匆匆吃完早餐便馬上進行攝錄工作,首先是讓校友們在黑板上留言並說些感言, 我在黑板左側題上『大元國小,心目中最偉大的學校,最有愛心的校園。』,黃建智老師題上『大元國小,我們回來了,雖見斑駁卻風采依舊。』,接著拍攝大家高唱校歌的場面。接著錄製以往日至溪底遠足的愉快心情出發下山的場景。

在斑駁的黑板上留下登山校友的簽名。

民國97年5月19日大元國小返鄉尋根活動下山前在大元國鋼筋混凝土教室前合影。
前排左起:吳基材 陳燦陽 游麗珠 游月娥 游愛珠 游信良 朱秀貞 李國訂 陳麗鳳 許春美
後排左起:陳東元 邱文智 吳次得 朱昭維(朱文章公子) 游柏新 陳榮茂 黃祥宗 黃建智老師 黃文圻(黃祥宗公子) 許春桃 陳枝清 朱文章(南投) 張平東 張智韋(張平東公子) 蔡美齡 朱秀薇 莊平山 朱文章(羅東)

黃建智老師、陳燦陽與我則留下繼續協助拍攝重要鏡頭,最讓麥哥、阮姐及主持人蔣偉文感動的 學校住宿生在窗前走道站立吃飯的照片鏡頭當然不能錯過

學校宿舍曾經有好多年沒有餐廳,只好在宿舍窗戶前搭建小木板為桌,吃飯時只能站立,在沒有任何照明設備下,只有透過窗戶微弱的陽光才能看見飯菜。窗戶上掛的是盥洗的毛巾,桌上鋁製的小碟子上只盛著幾片沒有油脂,沒有鹹味的青菜。

拍完校門後,打算去拍攝校門左側三株八角蓮,但已經被拔掉摧毀,只好下坡拍攝被雜草掩蓋的學校主體建築,檜木教室以及廁所的遺址。

整個在大元國小拍攝工作完成,揮手道別這曾經嬉鬧掉淚的學校,實現尋根的願望,順著往日塌陷崩落的校園角落,踏著昔時搬運的石塊,順利滑溜至南澳北溪溪底。

溜下南澳北溪溪底,稍事休息再出發。

到達溪底,雨勢傾盆狂澆,中視MIT台灣誌只能在狂雨中拍攝到溪底苗圃遠足的鏡頭,並且對這趟大元國小返鄉尋根的活動做結尾。

已經是中午,又找不到遮雨處,只得將就拿出口糧餅乾午餐,此時,我用南澳北溪溪水狂潑洗頭,水雖然冷冽,潑在頭上卻是溫暖,這南澳北溪溪水是小時童年生長故鄉翠峰與晴峰的涓涓細水彙集而成的。

午餐後,所有拍攝工作已經完成,中視MIT台灣誌一行工作人員終於可以展現能耐,以飛快速度趕上,在崩山斷崖處,準時14:00與全體校友會合,一路上,攝影小組與主持人蔣偉文狂奔,像是在跟校友示威,我們不是拖油瓶,停留拍攝還不是要捕捉鏡頭,讓大家有美好的回憶記錄,到古魯溪,只停留一下擦把臉,拒絕安排車輛接送,繼續奔往寒溪,我與陳燦陽在黃祥宗父子載運下,趕上他們四人,接過笨重的攝影機及腳架,到達寒溪管理站,發現是最早到達終點站的。

穿越驚險的山崩斷崖

游媽媽偕同游淑娟、遊惠玲姐妹遞上熱騰騰的肉包及礦泉水,除了說聲謝謝外,只能擁抱著游媽媽。

登山校友與中視MIT台灣誌一行工作人員全部安全返回寒溪,18:30互道珍重離去。

陳燦陽與我在羅東國華國中附近的蕃薯啤酒屋設宴感謝中視MIT台灣誌一行工作人員的辛苦協助,大家好像餓壞了,竟然吃了四盤三人份的炒飯炒麵,還吃完18道菜。

MIT台灣誌一行道別,陳燦陽回羅東家裡洗澡,然後上路返回台北,到家時是22:30左右。

五月二十日星期二

依往常習慣外出運動,回家後打電話給司仲敖姐姐,請她轉告李有權校長登山尋根校友全部安全,沒有任何意外發生,請她老人家放心。

感想

“仁者樂山、智者樂水”,喜愛登山的朋友都知道山友間是相互扶持,絕對是無私的,在山區一切都要以全體的利益著想,不能像海邊、河畔釣魚者看到魚群絕不會告訴釣友,等自己釣夠離去才會知會他人,山友絕對是互通訊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這次返鄉尋根行程,蒙上蒼眷顧•沒有任何意外發生,實屬萬幸。但嚴格說,此次登山若以整體而言,實在無法及格,還好是只有1200公尺的山區,如果是在高海拔山區,恐怕會有山難發生。

 

附註:全部登山人員名冊

中視MIT台灣誌

麥覺明  阮桂瓊  蔣偉文  陳漢良  邱士華  張維平  幸益真(藍教官 幸益順

大元國小校友

蔡美齡  陳枝清  黃建智  朱文章(南投朱昭維(朱文章公子邱文智  黃祥宗  黃文圻(黃祥宗公子陳燦陽  陳東元  陳榮茂  張平東  張智韋(張平東公子游愛珠  游麗珠  游月娥  何鴻展(莊平山朋友孫通州(莊平山朋友莊平山  羅元佑(北藝大研究生游柏新  吳次得  吳基材  李國訂  陳麗鳳  游信良  許春美  許春桃  朱秀貞  朱秀薇  朱文章(羅東

 

走不回的路,在山林中消融肉體的揹工輓歌

2015-09-30 12:21 http://www.taiwanartist.tw/environmental/Mountain/Mountain01.htm

◎百岳老查

不幸隻身猝死於山中的電視節目「MIT台灣誌」專屬登山嚮導與揹工協作的「藍教官」,將於十月一日舉行告別式,岳界除齊聲哀悼外,對不健全的台灣山域揹工制度也同表不滿,至盼各山會、登山社團,乃至私自雇用登山揹工者,能以同理心、能以較寬厚的態度,給揹工們深深的擁抱、尊重與支持。

我們總以為 可以放 可以忘 可以變的不一樣
一路上的瘋狂
思念又為我再點亮 夜裡的燭光
誰能夠想像 回頭望 的時光 經過了多少風霜 是什麼模樣
回憶在你的臉龐 靜靜的成長
走不回的路上~啊 流著淚也許我們都一樣
什麼樣的月光下 能喚起你的傷
走不回的路上~啊 想起你還是能多些堅強
一路上的傷 就慢慢遺忘……

這是韓劇《擁抱太陽的月亮》的片尾歌詞中的一段(作詞、曲:張傑),從這歌詞來看台灣山域揹工之死,還有幾分貼切!

刻薄之態愈多、佔便宜之心糾纏愈重,將揹工之背包塞入愈多的憂愁與苦難是所必然,致每一步、每一階都是在製造「壓垮駱駝最後一根稻草」的工程,揹工宛如一頭掙脫時間刻度與空間經緯且又無限付出的馱獸。山林間,迴盪著一陣陣揹工輓歌,台灣的登山界是世上對待揹工最苛刻的地方之一,而台灣山林也因為孕育的這一個「畸胎」文化,已經令人哀嘆不已,抨擊聲四起,作為一位愛好登大山者你能無動於衷嗎?


台灣的登山界是世上對待揹工最苛刻的地方之一,而台灣山林也因為孕育的這一個「畸胎」文化,已經令人哀嘆不已,抨擊聲四起。(資料照,記者佟振國攝)

一個無同理心、無憐憫心、無反省力、無思考力的登山者,一個不能與山、不能與揹工互動良好的登山活動,縱使走遍千山萬水又怎麼樣?在台灣,聘請揹工協作的死結,遠遠還沒解開,誰能感知這制度中不可理喻的殘暴?諸多悲劇將因這個結而付出健康甚至生命的代價!

揹工幽靈,你們企圖在山間仰首,想從密麻樹枝裡望天,但那一小片天空就像是面無法修復重圓的破鏡?也許漫遊青山綠水間的夢是綠色的,但經過這麼多年登山揹工制度的運作下來,讓人覺得這綠色並不是大山的本色,而是沒有人性的壓榨勞力的氛圍用藍色的憂鬱擁抱著這潛規則,揹工登高邁步的沈重喘息聲是一種痛苦的無奈與辛酸,穿越數十年過往,凡我登山而雇用揹工者著實應對大山、對上天,甚至對每一位替我們服務過的山域揹工深深地懺悔!

大家捫心自問,你是否將替我們服務的揹工朋友們,把他們「當人看」?登山客輕快的攀登一座座,對大山投以深情,訴說著個人神勇而光輝的登山經歷,但是在你愉悅的言談中卻完全忽略了為你極大付出的揹工朋友們的貢獻,你在口沫橫飛之餘,不覺得心裡是不完全踏實的,因缺了一角揹工的位置與份量,這也許是一種罪惡但似乎也不完全是?


登山客輕快的攀登一座座,對大山投以深情,訴說著個人神勇而光輝的登山經歷,但是千萬別忽略了揹工朋友們的貢獻。(圖為華南國小百岳登頂課程,華南國小家長提供)

多年與山林為伍,入山後又與揹工們多所互動的經驗,面對今天的山域、面對今天的登山文化、面對今天的揹工制度、面對今天一次次的揹工輓歌,誰能無動於衷?誰能不輕嘆?誰能不憤慨?烙下印記的揹工在上山前,總留給家人甚至是登山界一把鎖匙,說萬一揹工們油盡燈枯而踏上不歸路時,家人或山友可以用它去開啟揹工們已鏽的心鎖,家人或山友們雖長久都用不上這鎖匙,但今日揹工們,你的家人和眾多山友卻用它來守護你的英靈、用它在深夜的山頭來凝思、回憶你們這些揹工苦中作樂的臉龐,試著去讀懂屬於你們專有的登山哲學。

然而,美好的登山之旅的背後,卻給冷漠的潛規則給猙獰的扭曲著,你們想重溫天倫卻在走不回的路上徘徊、失聲,一縷幽魂在風中、在樹梢、在山徑、在溪畔,流著淚、嗚著咽是滿滿的不甘!

也許你們出事的原因各有不同,但你們的宿命是一致的,都沒有通過地獄火炙的考驗?於淋漓的揮汗與攀登中消融肉體、解消希望,但是你們總:願意擔任世間充滿最多起起伏伏的那條登高路上的苦行者?願意自我埋頭苦幹掙生活而終其一生成為揹工?願意獨自承擔這一切苦厄,做一個無可奈何又沒有資格絕望的揹工,一步路、一滴汗?

揹工,你們努力用山的本色來照見著愉悅登山這一氛圍,每一片忠實的現影、每一次誠懇的應允、每一回繾綣的親情,現在卻再怎麼努力也無法拼出你們落寞而完整的身影,悠悠盪盪地,這一切都過去了,像一張不小心被遺落在山徑旁的糖果包紙,在歲月的淘洗以及風吹日曬雨淋中,那形象、那印記將逐漸模糊不清,終將不會有人再記省起什麼,包括每一次揹工之死!

(國家考試及格之登山嚮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