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往事……


邱文智

 

時光飛逝,轉眼已過三、四十個年頭……,我老爸(文音)在南投原本有祖父母照顧,著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隨著娶妻,分戶,迫於現實生活的壓力,從同鄉口中得知,宜蘭大元山工作站缺員工(苦工),機緣之下來到另一個陌生無親,無電,無論食、衣、住、行、樣樣都極度缺乏的環境,開始我們一家在大元山的奮鬥史!

外界很多人只知道太平山,鮮少知道大元山,我家是住在大元山最遠、最高處的蹦蹦車晴峰鐵路尾,再過中興崗就可以經由太平山經土場、三星,到達羅東。住在這晴峰線路尾的確有些好處是大元山其他聚落無法做到,記得大元山路不通時,可以方便地從太平山運輸系統下山,我曾經有過三次這樣的經驗;而且到久保(山區合作社的俗稱) 購買物品,還可以太平、大元兩地兩頭跑,帳單也是兩邊欠,兩邊扣款,每次到領薪時間,工資已所剩無幾,壞處應該是每次回家或上山,都是目送所有的同學回到家,以及遇事需處理,如受傷、生病、補貨、辦理登記文件……等等,總是路途最遠,比較辛苦。

兒時回憶真多,我只有國中畢業,文筆不好,想東說西的,希望大家看得懂,記得山上生產是一件既可喜又可悲的兩極煎熬!山上助產士不多,只能靠左鄰右舍之間婦女的相戶幫忙,在一次的機緣下,我老媽(邱莊金香),順利地幫鄰居接生了一個男嬰,從此我老媽就成了當地的赤腳仙(無照義務的),因為我們在晴峰鐵路尾,路途遙遠,要視當時班車時間,叫一個助產士到家裡,或自身前往生產最快也得半天,要是順利大家一起沾染喜氣,家中多添個弟弟、妹妹,如果不幸的話,只能包一包,挖個洞!下輩子再投胎到好人家裡,來生再見!

再來就是山區生活貧困,男人忙著工作,晚上才回來,婦女有好多瑣事,洗衣、煮飯、補衣、種菜、撿材、拔野生植物如草ㄚ毛(狹葉泥炭苔)、黃連、鼎甘ㄚ草……,因此嬰孩都需年紀較大的哥哥或姐姐幫忙照顧,如果沒有兄姐的,孩子大多帶在身邊,工作時稍有不慎,就有好多意外發生。山區缺乏醫療設備及藥品,有的孩子發高燒、急病、意外……,年歲幼小就離我們而去的(我大姐秀春2歲,三姐秀妙4歲),就連大人的生命也都是隨時在跟死神拔河。

我們都曾做過偷雞摸狗的趣事。在山區得天獨厚,木材是大家取之不盡的天然資源,舉凡家中的衣櫥、菜廚、桌椅、板凳……,祇要肯自己動手,哪一個不事都是上上等材料!現在有許多家裡還存放一些珍貴紅檜傢俱,想必是當年趁工作之便順手帶下山,日常生活煮飯、取暖都使用最好的木材,這些檜木好鋸、好劈、好砌疊,又不易腐蝕,用開山刀劈成小木片(屎椑)可以當如廁用具,當時應該有九成的山頂人在使用它。

還有山上無數的植物,具有經濟價值,我曾經多次跟隨老媽一起去拔鼎甘草、草ㄚ毛(狹葉泥炭苔)、黃連……,想盡辦法拿下山去,賣個好價錢貼補家用,我還特地做了一部單輪的台車供我老媽使用。經過數天的曝曬,把乾燥的草ㄚ毛整理打包,跟著鄰居阿姨,準備趁著晚間偷渡運下山,索道工、蹦蹦車司機都心裡有數會彼此幫忙,到古魯也必須跟卡車司機混熟,唯獨就是要摸黑通過四方林管制站,時間還得掌握好,不然連工資都不夠,更別說貼補家用了。

後來大元山和太平山上的草ㄚ毛(狹葉泥炭苔)改採招標方式,方可摘取。

談起求學糗事,想必校友個個都可以三天三夜也說不完,有的虛歲七歲入學,有的六歲就提前被父母安排寄讀。吃的說煩惱嗎?其實還好,每餐都有老師操心打理,大家吃的都一樣,穿的就有差別了,畢竟有的家境不錯,肯捨得花錢,但七成小孩都是穿哥哥或姐姐留下來的,那麼說老大都穿新的喔!那有機會!還不是撿長輩或鄰居小孩的。鞋子呢?總要設法耐穿或是穿久一點,因此我們都捨不得穿,常打赤腳。有的家庭過年還沒錢購買新裝,就跟課本裡讀的內容“新三年,舊三年,縫縫補補又三年”同樣情境,能夠穿新衣新鞋在當時真是一大樂事!

還有許多往事可以回味,時勢造英雄,在那麼艱困的環境,我們更應珍惜得來不易的成果,看過好多校友傑出的成就,想必當時的磨難比我深刻,造成往後堅強的原動力,當然“一人一款命”,我不怨嘆個人的人生,畢竟每個人的生活領域不同。

得知有些校友已先離我們而去,心裡不免噓唏,人生70才開始,在有心學長東元、美齡、平東……,精心成立部落格,能夠與校長、老師們再次沉浸在往昔回憶,讓我們再次的回到時光隧道裡……,感恩!感恩! 最後還是感恩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