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念一個唯美的身影─我的岳母李有權女士 ── 李有權校長女婿 陳聼安 ──
美 ,對我岳母李有權女士,幾乎是天生的,從她的舉手投足、衣著打扮、生活點滴,無處不流露出一種美感,一片優雅。認識她的人都說:衣著上一個破洞或一個污點,利用零頭碎布,一針一線,經過她無師自通的巧手,或變成栩栩如生的一隻昆蟲,或成為一朵花卉‥,反增添了服裝的價值與美感。 親友們都知道,她學中國國畫是在她退休之後,先後在台北國立藝術館、中正紀念堂,師從楊鶚西、趙松筠、黃昭雄等老師學習,凡教過她的畫家,無不稱讚她的勤奮和才華。我家中客廳及走道玄關所懸掛的畫作咸是她的作品,不少訪客初睹以為出自何方名家之手,花鳥生動活潑、山水意境深遠,瓜果生氣蓬勃,不論佈局、層次或色彩皆有可觀,連文化大學美術系的李福臻教授都讚賞我岳母的畫作已達職業水平。其實我岳母的畫作,只是他唯美呈現的一項。 台北小城我家的小小庭園,我祇是一個園丁,在她審美觀的指導下,園内或園外一年四季總是綠意盎然,佈滿了繁花,也因此常引來小鳥群聚、蝴蝶纷飛。她常對我說:「花多是美。」因此常有芳鄰前來門前取景拍照,或有為兒女嫁娶商借盆景,甚至有電視公司想來取景拍攝偶像劇,都是被庭園的美景所吸引。庭園的佈置,連草坪有些背陽處因積水生長不良,她嘱我不如以碎石取代,確實更加美觀,連庭院中水壺掃把放置的位置,都注意到不應破壞視覺上的美感,特別是從客廰由內向外觀看。 「拈花惹草」久己成為我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幾乎每個週末都會去假日花市「尋芳」,每次都有收獲,因我自己喜歡種植,從不嫌它的價格偏高,對此內子頗有微辭,唯獨我岳母對美化環境一事,總不嫌花貴,全力支持,所以使我的膽子越來越大。 至親好友都知道,我岳母的習慣沒有化妝穿著整齊,從不願會客或外出,為的是能保持她一貫美好的形象。近年來她的耳朵重聼有愈來愈嚴重的狀况,家人幾度為她裝置不同廠牌的助聼器,避免雞同鴨講,以利她和人交談溝通,但她總覺得載了助聼器很不舒服而作罷,我猜想另一方面她可能也擔心掛助聼器影響了她美好的形象。 是上帝的安排,去年七月陳凡受國立中央大學財務金融系邀請自美國回台從事研究工作,小凡和麗雯帶著出生兩個月大的曾外孫陳恩,住在家中,四代同堂,是我家從未有過的熱鬧,帶來極大的歡樂。當然最開心的(我的岳母)外曾祖母,每天或在餐桌、或在客廳、或在卧房逗外曾孫玩,她一邊拍桌,一邊唱着她自編有韻律美的兒歌:「佟佟强,佟佟强,佟强,佟强,佟佟强。搖啊搖,搖啊搖,搖到外婆橋,外婆問我爸爸媽身體好不好?我說爸爸媽媽身體好,外婆說我是個好寶寶。 雖然我岳母所學與我相同,同是經濟系出身,不同的是她有很高的藝術天份,她對文學的愛好亦不下於藝術,尤其對詩詞更是愛不釋手,其中包括蘇東坡的詩及李清照的詞,尤其偏愛格調清新、韻致悠遠的李清照詞,總把李清照的掌中詞集置放枕下,常在夜深人靜或失眠之時背誦她的作品,雖然是緣於山東同鄉的親近,但想必是她對李清照的詞,崇尚典雅,用語精煉,詞意婉轉,尤其強調協律,善於將精美的音韻與口語化的清麗語言結合起來,或有用俗語,也必「化俗為雅」為最主要的原因吧。晚輩們對她晚年居然還在背誦詩詞,多半將信將疑。自陳凡返台後,曾幾度拿著蘇東坡的詩集或李清照的詞集對她提出「抽考」,發現她的記憶力奇佳,極少有差錯或漏略,令孫輩們讚嘆佩服不己。 由上種種,無不反映出我岳母的唯美觀,而如今她突然離去,極其令我不捨與悲傷,但願她已經到一個更加美美的天國,寧静又安詳。
李有權校長與女兒司仲敖•女婿陳聽安遊澳洲時合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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