繪畫的人間道,曾涉入,享盡讚譽,也得意不算短的風光日子,生長在極度貧困的環境,如此境遇有幾多。
除繪畫外,還喜愛歷史、地理,晚年投入文史資料整理及地圖繪製、研究考證更為精實多樣。
深知貧困環境無法盡情施展抱負,付出努力需數倍一般常人,只求平凡、平淡、平實。
或許,追求遠景並非璀璨,生活始終平穩,盡所能實踐理念,回顧一生完成數件與眾不同的成就。
1、藝術的努力獲得肯定,畫盡想表現的種種,年齡尚輕便嶄露獲讚賞,譽為「台灣水彩黃金時期的領頭羊」。
2、隻身遨遊大地,覽盡雄偉遼闊的崇山峻嶺,見識純潔無垢的人性,並完成氣勢磅礴的巨幅油畫系列作品 。
3、獨力喚醒沉睡的出生大地-大元山翠峰湖山區,讓大元山林場和大元國小的史蹟重現。
加以,幸福的家庭,體貼的伴侶,孝順的兒女。
無憾,是給自己最佳註腳。
出生於風光明媚、氣象萬千的宜蘭縣翠峰湖山區,直到小學畢業才接觸都市,這段童年,從未離開山區,從未看過汽車甚或腳踏車,從未聽到煩擾的喇叭聲,每天都是與白雲、青山、碧水為伍,舉目所見是賞心悅目的風光,滿山遍谷的鳳蝶;處處是六人以上才能合抱聳入天際的紅檜、扁柏、台灣杉、鐵杉.......;晨曦在毫無污染的狀態下,顯得格外醒目亮麗;耳裡所聞是啁啾悅耳的鳥語聲和淙淙清溪的流水聲;呼吸的絕對是毫無塵垢的新鮮空氣,受到湖光山色的影響,自小便養成喜歡與自然為伍,追逐雲彩的飄逸個性,回憶童年種種仍分外深刻。
我的父親原籍彰化,一輩子從事林業工作,年輕時在八仙山、阿里山,後來轉到大元山,五個孩子中,有三個出生在大元山。在大元山的工寮出生後,因為父親的工作地點經常異動, 居無定所,我們家也就常在大元山與翠峰湖之間的幾個工寮聚落搬來搬去。
當時翠峰湖山區景況是血跡斑斑、淚水涕泣交織的悲慘世界。
台灣光復至民國六十年代,蘭陽林區管理處冷酷無情,極盡所能剝削苛待林工,不資極低還法餬口,賣女下海還債時有耳聞,更有懸樑走上絕路,大元山翠峰湖山區是台灣最貧窮的人間煉獄。
山區工作的低層林場員工及其眷屬貧困狀況讓人無法想像,居住的簡陋工寮用鐵皮隨便搭建,夏天似烤爐,冬天成冰箱 ,遇到颱風來襲,屋頂極易掀掉,鐵皮到處亂飛,工寮依工作地點遷移,通常每年需遷一次,砍伐集材地點每搬遷一次,海拔也越高,天氣越寒冷,這些工寮都是暫時住處,是台灣僅見的遊牧民族,居無定所,沒有住址、門牌號碼。加以在山巔工作,從未有官員或民意代表前往探詢關切,從未得到社會眷顧重視,只有聽天由命、自生自滅。
當年政府撤退台灣,工商業凋敝、百廢待舉,財源艱困短絀,森林是僅存可以開發的自然資源,整個經濟都靠林業支撐,是當權者的禁臠,是執政者的錢庫。
翠峰湖山區的林工處在極度危險環境,蘭陽林區管理處若能稍挪一丁點經費在每個工作地點提供廉價急救藥品,獲得最基本的醫療急救,便可以減低不少傷亡,但當局從未有如此作為,萬一受傷只能撕下沾滿泥垢骯髒的褲管充當硼帶紗布止血包紮,況且山區工作地點距離平地醫療處所遙遠,往往需四小時以上的時間才能獲得急救,一旦不小心重傷只有聽天由命,十之八、九會死亡,無數林工因此枉送性命。
出生山區的嬰孩無法妥善醫療照顧,且林工窮困,除每年三節祭祀偶有肉類外,其餘日子幾乎都以自種蔬菜或醃菜果腹,嬰兒出生產婦沒有足夠奶水,又買不起奶粉,夭折率甚高,通常需養育半年以上,腸胃足以消化母親以嘴咬碎的食物,確定可以存活才報戶口。
林務主管喪盡天良,沒有人性,草菅人命,視低階員工生命如螻蟻任意踐踏,造成無比悽慘痛苦世界。
平地羅東,蘭陽林區管理處(現為羅東林區管理處)卻極盡奢靡,當時所轄戲院“林工之家”每日上演小電影(片段的色情電影)或跳脫衣舞,在當時民風純樸保守的宜蘭簡直是傷風敗俗的禍源。十足藏污納垢的處所。
林業開發鼎盛時期,羅東鎮酒家、茶室林立,林業結束,這些聲色場所隨之消失匿跡。
一首打油詩是當年大同鄉大元村高山地區低階伐木集材林工與平地羅東鎮蘭陽林區管理處辦公室的最佳對照。
有人再冷得上工,有人在家摸八圈;山頂員工在搏命,山底主管看脫衣。
貧工呻吟苦無藥,處長冷眼喪天良;苦力窮寒暗悲泣,高官酒家摟裸女。
「礦工是活著已先埋,伐木工則是死了還沒埋」,道盡山區林工飽受蹂躪的命運。
九年國民義務教育還未實施,生長在貧苦艱困山區,環視周遭八成無法繼續升學,小學畢業只能就業,更有男孩賣身為奴,女孩下海色情,設法抵債。
童年窮困,按理無法升學,必須小學畢業就得投身社會就業償還家庭債務,還好有三位姐姐協助,方能離開山區至都市就讀初中,並且深知唯有當年公費補助的師範學校是唯一路徑,幾番努力終於如願考入國立台灣師範大學美術系就讀。
三位姐姐的犧牲造就現今的我。
三位姐姐秉性善良,事親至孝,更是自己的再生父母,即使是用一輩子去報答,都無法表達萬分之一的感激,如果此生有幸加諸於身的讚美與成就,都願意與她們分享,甚至歸功予她們。
三位姐姐功課都很好, 都有技藝精湛的雙手,但是迫於環境貧苦,父母無力提供學費,小學畢業之後便得在社會就業,將所得寄回家,貼補家用,使得自己能繼續學業,直至大學畢業,服完兵役接手撐起家中經濟。
困苦環境孕育「一分耕耘,一分收穫」的理念深植心底,至今仍然秉持「一粥一飯,當思來處不易;半絲半縷,恆念物力維艱。」的信念, 生活或藝術創作沒有助益的物件,如:寶石、鑽戒,均視為垃圾, 這些物質的功能只是在炫耀,是虛榮的假象,只會造成頹廢,造成無謂的負擔。
喜歡野草野花散發的香氣,即使是一朵微細的小花都足夠沁人心醉,但卻受不了人工提煉的香水味,那是違反自然生物鏈法則的產物。
喜歡蟲鳴鳥叫、微風溪水的天籟聲,卻受不了喧囂的吵雜聲,那是發出野性的嘶吼。
名與利是空象是假象,只是過眼雲煙,爭取徒增煩惱,得到是負擔,以「無爭」、「無求」的態度去達到生活單純,滌盡塵垢雜念,沉溺在 「不食人間煙火」的心靈世界,遨遊在桃花源的藝術文化氛圍裡。
「這輩子不會跟人借錢,也不會借錢給人」的堅持,可以讓自己免除世間八成的煩惱,可以比其他人多出許多充裕時間從事自己的理想。
「不虧欠」是近年來奉行的戒律。
離開宜蘭縣,進入國立臺灣師範大學美術系就讀,開始接觸藝術,也開始探討更深沉的思維。
家貧,無法購買昂貴油畫顏料,只能選擇較為廉價的水彩為創昨媒材。
多般努力,大二初啼便一鳴驚人,屢屢獲獎。
當時台灣受到紐約新寫實主義影響,因不喜歡那種使用噴槍機器刻板的技法以及沒有人性、個性、情感的表現方式,試著以從小就喜歡的鄉村題材為內容,因此改以日常年節必備的年貨做為描繪對象,因緣際會、無心插柳竟然造成轟動及影響 ,也被視為七十年代本土意識的代表畫家之一。
「年貨」的技法和構圖迥異台灣當時的表現方式,繪畫觀念讓人耳目一新,讚嘆不絕。
「年貨」獲獎,影響深遠,被視為台灣水彩黃金時期的起始時間,譽為「台灣水彩黃金時期的領頭羊」。
大學期間獲獎連連,且都是首獎或第一名,治學表現備受肯定讚賞。
〈摘自國際華人水彩大展 風生水起 畫說台灣水彩發展簡史〉台灣繪畫界還流傳著一個《水彩黃金時期》的說法,主要是指1975到1990年之間,從師大美術系教授李焜培和劉文煒的學生中出現了一批精英,將台灣的水彩畫帶入一個鼎盛的時期。......最早取得成就的是陳東元,他先在大學二年級時得到系展第一名,後來又得到第八屆全國美展水彩第一名。學弟們看到他的作品後,在佩服之餘也急起直追;於是當時在師大掀起了一陣水彩旋風。後來的楊恩生、洪東標、黃銘祝、呂振光.......等都有突出的表現。
以描繪農村風貌為表現內容的首次個展之後,售畫超過八成,成績亮麗,台灣水彩從未有如此現象,至此被推崇為圭臬,是後起追求的標地。
以農村為題材,尤其喜歡畫「牛」,隱喻台灣低層農、工受盡壓榨的情狀。「牛」的一生辛勤耕耘,除過節慶典外,從未飽餐自己勞力付出獲致的成果(稻米、蔗糖、蔬菜......),只能食用稻草、蔗葉、雜草,最終送進屠宰場,肉、皮、骨、角都沒餘下,剝削得一絲不剩,與當年農、工相仿 。
農人被忽視,處於社會最低層,是被剝削的對象,除須繳稻榖稅外,還須繳水租、田租,連牛都有戶口名冊需繳稅,牛車需繳牌照稅,屠宰豬、羊都需繳屠宰稅,層層剝削,即使是荒年天災或病變歉收照樣須繳納,否則便會被查封屋舍,生活苦不堪言,連自己種的白米都沒有辦法享用,吃的是蕃薯籤。
以往農家沒有冷藏倉庫,只能放在“古亭畚”內,雖然可以防老鼠,卻無法防蕃薯生蟲,蕃薯籤可以使蕃薯蟲暴露,水煮沸後殺死蟲,蟲屍浮在水面,濾過蟲屍後才能食用。另蕃薯籤更可以曬成蕃薯乾以便儲藏。
喚起繪畫界對鄉土農村的注意,掀起一陣繪畫主題傾向以懷念臺灣的風物,如耕牛、古厝、腳踏車等民間生活器具皆一一入畫,此舉不但形成一種可明確辨識的時代風格與取向,以農村為題材的表現內容不再被排斥,許多後起藝術家群起仿效,興起一股農村風的熱潮,也使水彩創作在臺灣畫壇達到高峰。
由於自幼生長在貧苦的環境,父母的微薄收入無法提供求學所需,必須犧牲三位姊姊的學業,小學畢業便得就業,將薪水寄回家,因此辛勤耕耘之後的甜美收穫,美滿和諧的追求,善良純樸的人性,便是小時追求的目標,在藝術理念與創作方面,更秉持此一態度,寧可去畫農夫農婦的辛勤耕作,效法“牛”的默默奉獻精神,刻劃家禽家畜的生態,亦不願去描繪都市的黑暗、焦慮、齷齪、猜忌、浮華、虛偽、市儈.......,甚至於不想在畫面上添加任何破壞乾淨環境的汽車大樓,街景、公園.......也在排斥之內。
深知這種創作理念一定被批評為守舊、傳統,甚至被前衛者嘲諷,但仍舊畫所愛畫的內容,以有別生長於都市的藝術家們的思維。
農村題材因本土意識抬頭,獲得肯定,確實風光許久,也因此獲致讚賞,得到很多獎項。
戒嚴解除,經濟鬆綁,突然間,農村擁有土地的全變成暴發戶,純樸的美德已逐漸消失,辛勤耕作已不多見,機械化讓農民視為家庭份子的「牛」最終的歸宿竟是屠宰場,豢養的唯一目的是圈在牧場內供給肉品,沉思之餘,農村已不再是藝術鍾情的目標。
童年,視野廣闊與善良純樸縈繞心底,時代更迭,人心變化,台灣農村逐漸改變。
農村富裕,人事皆與異往昔,往日良善氛圍消失,竹圍消失代之以豪宅,熱心款客的茶棚不見只聞惡犬狂吠,只好捨棄另尋描繪題材。
接觸草原豪邁的遊牧民族後深感與童年情境幾乎一致,無論潔淨環境和無垢人性皆與童年山區情境完全相似,終於又興起動筆的熱勁,哈薩克俗諺「祖先的遺產有一部分是留給客人的」是最佳寫照。
與眾不同的生長環境,體認自然也和一般人極大差異,人人都會前往旅遊勝地,獨自喜歡去窮鄉僻壤的地域,深深知道只有在現代科技尚未進入才有潔淨無比的空氣水土,遠離文明喧囂不曾名利污染的天涯海角才有良善見底的人性。
遊牧少數民族彷彿童年山區大元山林場林工的命運幾乎一致,不被重視,缺乏關懷,欠缺醫療,受盡壓榨剝削,孩童教育困頓,心底深埋的情感萌生,動筆意念持久不斷,靈感源源不絕。
倘有如斯的景致,我想每一位藝術家都會毫不遲疑地提筆作畫或吟詩歌頌:在碧如海,花如霞的草原上,蜂來蝶去,綻蕊舒芳,雪白的羊群在蠕動,微風攪動金草,翻起陣陣的漣漪。在潔淨無比的湖泊裡,恬靜地輕盪著微波,溫存地拂動著花浪,清澈得能映照天上飛霞及頂頂雪峰的身影。在花草瀰谷的森林中,勁風捲起的林濤聲,時而像金戈鐵馬的塵戰,時而如蕭笙笛的合鳴,時而像一瀉千里的巨川怒吼,時而如纏綿悅耳的燕語鶯聲。在沉寂無垠的沙海裡,一派輝煌的金紅,涼風款款地吹拂著紅柳,在光芒收蓄的日落及灰藍無盡的蒼穹下,彷彿隱約可聞在遠處的陣陣駝鈴。這是一個多美好的世界,不論自然景致或人性真情都是至真、至善、至美。毫不猶豫,選擇以此做為創作的新題材。
在忙碌且競爭的社會,腦海裡至今仍想著遊牧地區幽曠絕塵的綠色草原;綺麗明秀的高山湖泊;碧沈沈的廣袤森林;遼闊無際的戈壁沙海。
隻身遨遊無邊無際的大地,覽盡雄偉遼闊的崇山峻嶺,接觸豪邁英武的少數民族,見識純潔無垢的人性,心靈悸動感嘆完成氣勢磅礴的巨幅油畫系列作品 。
最近「烏克蘭和俄羅斯戰爭」如火如荼廝殺,曾經體認遊牧民族的特質,心有戚戚,附加感想如下:
西伯利亞東岸至烏克蘭草原,一望無際的草原,綿亙萬里的森林,自古就是遊牧民族縱橫馳騁。殺伐狩獵的地域。潮起潮落,多少王國、汗國、帝國在此崛起湮滅,多少豪傑在此創造歷史事蹟,多少英雄在此隕落慨歎。
種族複雜,世仇熾烈,興起、消失只剎那間,國起國滅速度之快,歷史不及記載,全然消失無影 。
這片廣袤無垠、無邊無際的大地,遷徙多少民族,只能紮「蒙古包」式輕便駝運的大帳,空曠沃野無法纍石夯土構築堅固城池,軍事屬「易攻難守」,從漢、唐時期的「匈奴」「突厥」開始至現代史的「蒙古西征」「韃靼侵擾」「哥薩克崛起」,乃至「第二次世界大戰」「2022烏克蘭和俄羅斯戰爭」,曾經流淌數千萬戰士的鮮血,以「血流成河」「屍骨堆山」形容並不為過。
遊牧民族好客熱情,豪邁威武,歷史上不乏英雄事蹟,蒙古騎兵、韃靼騎兵、哥薩克騎兵.......,勇氣蓋天,英姿颯爽,成為許多名畫的創作內容。
遊牧民族對「家」極為重視,若遭到侵犯絕不退縮,能夠容忍統治政權更迭,但家園遭到侵害會群起憤然抗拒,男女老少不論階級、職位都會拿起武器全面捍衛,從「2022年烏克蘭與俄羅斯戰爭」可以窺其一面,剽悍民族性表露無遺。
蒙古極盛時期,「成吉思汗」鐵木真西征,征服歐亞許多城邦、國家,掃蕩「俄羅斯」,攻勢在烏克蘭草原遭「哥薩克騎兵」挫敗,無法繼續推進。
烏克蘭共和國大部分地處烏克蘭草原,擁有「哥薩克」的優越血統,烏克蘭草原遠古時代便是遊牧民族放牧牛、羊的最佳地域,數千年累積的糞便形成肥沃黑土壤,現已經改為農耕,有「世界糧倉」之稱。
哥薩克,是一個起源自烏克蘭的東歐大草原,主要為東斯拉夫信仰東正教 (但始源突厥) 的多族裔背景社羣。主要聚居於聶伯河、頓河、烏拉爾河及捷列克河等東歐河流流域沿岸,並對烏俄兩國的歷史發展影響深遠。依現代視角看歷史上他們總體而言,是屬於一個半游牧兼半軍事化的羣體,而這些哥薩克人尤其是以持之以民主傳統而著稱。
宜蘭縣大元山區翠峰湖是我生長的故鄉, 童年山區的生活,是那般貧困艱辛,是那般無助無奈,這種深埋的苦楚,不是一般人所能體會,過去種種是刻骨銘心,但翠峰湖及大元國小的影像卻鐫刻在無法忘懷的記憶深處,知道這近40年情感的臍帶根本沒有辦法割斷,是愛?是恨? “長空不礙白雲飛” 心底早與蟬鳴、鳥叫、花蹤、蝶影、湖光、碧水.....為伴,早已消失在無盡的穹蒼裡,聽那熟悉的聲音,乘著飄逸白雲,無拘無束地翱翔。
是山區與翠峰湖給予的感受啟示,讓作品有吸引人的靈性,一路走來得到不少的認同讚譽。大元山的童年及年少生活,雖然過得窮苦,還是深慶自己有不少遺傳因子得自山林的眷顧。
往昔蘭陽林區管理處,支撐台灣經濟的局面是大元山林場和太平山林場共同努力的榮景。1960年,羅東山林管理所與太平山林場合併成立的蘭陽林區管理處,是台灣林業最輝煌時期,支撐台灣經濟命脈,而以大元山林場和新太平山林場貢獻最大。但大元山林場卻命運多舛,無端地被消失40餘年,可悲可嘆之餘,而有捨我其誰,不得不挺身發聲,訴說當年心酸的種種,希望能留下雪泥鴻爪,不使大元山林場與翠峰湖的人文史蹟灰飛煙滅,不讓曾經拼搏死傷,那麼多前人所失去的一切,都變得毫無意義的犧牲。
宜蘭縣大元國小校長李有權彷彿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降臨山頂孩童就讀的學校,普降甘霖,每位大元國小的學生至今無法忘記恩情,永遠感激她,記得她,回饋校長李有權當年的付出,感念她無比的愛心關懷。
2007年動念想編輯一本紀念大元國小的書籍,但在廢校30多年之後才要去整理出書,真的是非常困難的事,要達成這幾乎不可能的任務,非有相當的毅力去努力不可,到底值不值得做,怎麼去做,始終無法突破,經過月餘的冷靜思慮,靈機一動,突然覺得不妨架設Blog部落格,一方面可以傳播訊息的效果,一方面可以破除校友的疑慮,想不到校友熱烈響應,圖片源源不絕湧現。由此可見與我同樣熱愛母校的校友實在很多,感情未曾隨著歲月減滅,大家都想玉成此事,感動之餘,工作的熱忱絲毫不敢稍怠。
專刊編輯和老舊照片修復,都是靠著毅力及執著的信念獨力完成,當然尤其最為感謝游愛珠同學全部出資印刷,才得以使「雲的故鄉─宜蘭縣大同鄉大元國小遲延50年的畢業專刊」於2008年八月三日,大元國小廢校後首次校友會並為李有權校長88歲慶生時出刊。
世間只有自己能夠重現大元山的史蹟,多年努力,沉睡的大山甦醒,再度受到重視,已經成為登山熱門路線,紛紛前往憑弔想一探究竟,
〈以下摘自大元國小第四屆校友 前台北大學副校長 文學院院長 現台北大學名譽教授 司仲敖 撰文〉
故鄉是連結著我們失去的歲月和對親友的記憶,永遠的留戀。而今連結著大元人的翠峰湖故鄉的這條臍帶卻被硬生生剪斷了,那是回不去了的傷痛。不去回憶傷痛,將它隱藏,不代表它不存在。但事物的真相是無法掩蓋,過往的歷史是不容抹去的,因為出生成長在大元山的大元人,心心繫繫的以自身見證,大元國小的老師、校友踴躍提供還原真相的唯一證物利器-往昔的舊照片, MIT台灣誌也協助尋根求真相,尤其是校友陳東元,上窮碧落下黃泉地爬梳不見天日的檔案文獻,訪問紀錄仍在世的耆老,藉網路的無遠弗屆,以「滴水穿石」方式,堅貞不屈鍥而不捨的努力去告訴世人,那是大元山林場,那是大元山翠峰湖,希望讓消失40多年的大元山林場重現,讓翠峰湖重回大元山懷抱。恢復大元山林業歷史的名分,呈現當年大元山林場的歷史真實面貌。
隨著時光的流逝,人事的變遷,大元人最後悔的,不是做了什麼事,而是沒能去做某件事。當大元人意識到這個問題時,因還來得及處理,絕不讓它伴隨終老。雖然有太多黑暗,像土石流一般撲過來,讓大元人滿心苦澀。但那些打不倒大元人的挫折,大元人依舊咬牙堅持,只要精神不倒,世間萬難都無法將大元人推倒,終究會讓大元人更強大。因為有的路,走著走著就走通了。再黑的夜、熬著熬著也就亮了。
不求顯赫,不求聞名。
聖經上說:「那美好的仗,我已經打過了;該跑的路程,我已經跑盡了;當守的道我已經守住了。」
天道酬勤,能力有限,能做多少算多少。
心靈有家,生命才有路。人生曲折,淡而處之,勿忘初心,勿忘心安。
盡己之力,貢獻所長。
長空不礙白雲飛,守柔,不爭。
2022年11月11日千禧年元旦有感為文於青藤小書屋
臺灣是藝術家的墳場,從事藝術創作是條不歸路,要有守貧的準備。臺灣沒有讓藝術家生存的環境,藝術創作只能當興趣,不能當職業。
藝術的真諦在色彩中求生命的深度與厚度,藝術的過程在技法中求藏巧守拙鋒芒不露,藝術的生命在創作中求真善美與返璞歸真。
每個人頭上各有一片天,各有自己的世界;每個人各有不同的人生,各有自己的道路;每個人經歷不同,各有許多說不完的故事。從自己累積的生活經驗中去尋找靈感,這便是創作之源。
生命在決心死去的一刻點燃,藝術家的事業,是在閉上眼睛之後才開始的,走入歷史後得到的聲名,才是真正的榮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