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14年12月19日 ──
我的故鄉是大元山,絕不是太平山。
這是多少童年生長在翠峰湖山區的「大元人」心聲。
台灣有句俗諺:吃果子(水果)拜樹頭(樹根),其意為要飲水思源,感恩圖報。
如若嚐盡甘甜果子,抹掉嘴邊唾涎,還想砍掉果樹,甚至連樹根都深掘鋸除,吃乾抹淨佔盡好處卻湮滅事證死不認帳,不留任河痕跡意圖逃避嫌疑,這般齷齪行徑等同偷竊,與盜匪並沒兩樣。
大元山林場就是如此遭遇,被糟蹋遺忘至今仍然無法翻身,對台灣經濟貢獻從未受到應有的肯定與對待。
大元山林場是台灣林業最典型的藏污納垢開發史,盤根錯節的利益轇轕,根深蒂固的官商齷齪關係,置山區林工悲慘的生命生計不顧,極盡奢糜留連聲色場所喝花酒,林業開發不惜毀滅耗竭,林場裁撤後甚至以處理「殘材」名目進行整治,舉凡保留的神木、樹母(植株健壯適合摘取種籽的母樹)都被盡數砍伐,挺立的白枯木、傾倒在地的枯倒木都不放過、砍伐後殘留的根株(樹根)更以挖土機深掘地下數公尺將直徑數公尺的樹根刨鋸,形同「毀屍滅跡」,又深恐形跡敗露,檔案資料盡數銷燬無從追查,甚至以「除名」企圖抹掉所有歷史跡痕,讓後世永遠無法知曉。
大元山林場最鼎盛時期,每年生產材積可達8萬立方公尺,是台灣所有林場之冠,將太平山林場(新太平山林場)遠遠拋之於後。即使是民國63年大元山林場裁撤時,整個蘭陽林區管理處總產量只剩4萬5千立方公尺,其中大元山林場2萬立方公尺,太平山林場僅1萬5千立方公尺,其餘產量1萬立方公尺屬和平工作站。大元山林場比太平山林場還多5千立方公尺,太平山林場產量只是大元山林場的75%。
肇因是大元山林場運送原木的路程比太平山林場縮短60%。
1947年10 月《林產通訊》首次出現有關太平山林場的路線探討之聲〈請參酌 近藤勇,林產通訊,第一卷第八期,1947年12月26日。〉做出相關數據如下表。
大元山與太平山運材路線長度比較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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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太平山運材路線 | 新設大元山運材路線 | |||
羅東至土場鐵路 | 37.5 公里 | 羅東至古魯公路 | 16 公里 | |
山地軌道 | 18.5 公里 | 索道三線與伏地索道 | 1.6 公里 | |
索道 3 條 | 3 公里 | 山地軌道 | 8 公里 | |
需另設路線(直線距離) | 7公里 | |||
共 計 | 59 公里 | 共 計 | 25.6 公里 |
下圖是翠峰湖周邊山區蘭陽林區管理處大元山林場直營林業歷經14年開發集材的範圍。
大元山林場林業開發最後階段甚至以處理「殘材」的名目將根株、枯倒木、白枯木清除,更將大元山林場分割劃入其他林業事業區,企圖抹掉所有歷史跡痕,讓後世永遠無法知曉。
真相無法永遠隱瞞,羅東林區管理處應以歷史宏觀角度積極作為將現今太平山森林遊樂區理應將所屬大元山林場、舊太平山林場(加羅山林場)、新太平山林場詳細劃分清楚並公諸於媒體或網路上,在旅遊現場分別設立文物陳列展示館並架設永久性解說石碑陳述當年林業開發風貌與歷史。
2007年本人獨力編輯《雲的故鄉—宜蘭縣大同鄉大元國小遲延 50 年的畢業紀念專刊》並喚醒沉睡的大元山讓世人知曉時,驚覺當年政府機關,對相關文件和照片的保留極少,以致讓後世無法據以查詢追蹤,造成現今面對潮流衝擊和新世代求真的質疑無法找到原始資料或物證為當年林業開發行政措施佐證。
尤其是民國39年大元山林場開始逐步以蒸氣集材機機械化集材,經民國50年翠峰湖周邊改採效率更高的柴油集材機作業,伐木亦改為汽油填充的機械鏈鋸,迄民國58年高效率的作業方式約20年,大元山林場林業最鼎盛時期的重要文件幾乎完全平白消失,諸如歷年材積統計等資料均不見蹤影,逐年大事略更付之闕如。直至民國58年之後大元山林場接近尾聲,材積逐年減少才浮現相關數據,除名或矮化的態度畢現。
同時期的太平山林場狀況遜於大元山林場,為何蘭陽林區管理處鍾情於他將林業榮耀獨歸一身。
所幸大元國小的老師校友擁有這些照片,或許還有唯一絕佳機會可以讓消失40多年的大元山林場重現,可以讓翠峰湖重回大元山林場懷抱。「照片會說話,是還原真相的唯一證物利器」,林務單位或羅東林區管理處想使用這些照片,「大元人」唯一企求的是必須呈現當年大元山林場的歷史真面貌,翻轉目前「被除名」狀態,可行之法是在翠峰湖邊成立大元山林場文物展示館,將翠峰湖及山毛櫸步道恢復為大元山範圍,恢復林業歷史的名分。
明知此舉是「螳臂擋車」,極難實現,卻可以展現「大元人」的氣節與堅持,「永不妥協」的堅毅精神,不容「大元人」的文化傳承無故遭遇湮滅,藉網路無國界無地域限制的傳播讓尊親叔伯們的奮鬥艱辛過程得以永續流傳。
現在是雲端世界,網際網路無遠弗屆,「忘記背後,努力面前的」,將李有權校長以及大元國小老師愛心照料學童的偉大事蹟廣被讓後世知曉。以「滴水穿石」方式在網路發聲,「寧向直中取,不向曲中求」,世人會根據留下的史料提出評斷。
近年來,羅東林區管理處以「快樂山上人」的謬誤論述,混淆史實誤導世人。
更令人費解的是:可以證明大元山林場存在事實的千幀照片和航照圖之所持有者,林管處卻始終不肯直接溝通解決恢復大元山林場歷史定位的正確辦法。本人始終本著「愛鄉愛校」的初心,不讓大元山林場的命運輕易葬送,在台灣林業史平白消失。雖受委屈屈辱,堅持智慧財產權不容侵犯的立場,在此深沉呼籲:期盼羅東林區管理處若無心恢復大元山林場在台灣林業的歷史名分,敬請不要再提出只為需索照片卻無意溝通解決恢復大元山林場歷史定位的作法,本人年已皓髮垂暮只求安靜,每次婉拒說項的就會失去一位友人,充滿無奈,只想餘生閑雲野鶴,無拘無束瀟灑優遊的安度晚年。
相關訊息敬請瀏覽下列網誌:
無法否定民國30至60年代台灣必須仰賴林業才能挽救經濟困局的決策,戒嚴已除,許多機密資料都解密,公佈當時每年經營的材積數量,以及實際的營收狀況,這才是積極的負責態度。如若還再否認既有事實,一昧抹煞大元山林場過往的貢獻,甚至讓其在林業史料消失,使得後世無法緬懷感恩,這種顢頇的態度,逃避不負責的行為,對山林無情的削剝掠奪,對林工災難式的寡情刻薄,終究無法逃脫歷史真相的撻伐。
要毀滅很容易,只需一紙命令或公文,大元山林場便是,超過30年苦心經營的林業,曾經人聲鼎沸、集材機具響聲四起的場景,民國63年裁撤時,不到半月全山區淨空,災荒逃難都沒有如此快速,連生產與運輸的機具都沒有收拾,寂靜籠罩無人聞問幾近40年,直至2008年大元國小校友重返母校尋根才打破沉寂局面,逐漸受到注重。
要重建當年歷史卻困難重重,齷齪的林業開發史誰願重現天日,多少人想阻撓;私慾薰心,多少人想從中獲取利益;坐享其成,多少人四處招搖吹噓;利害糾葛,多少人想百般為難掣肘。10年靜觀百態,徒嘆唏噓,堅定意志,成事不易。
民國30至60年代,是台灣局勢最艱困的時期,工商凋敝,百業待興,台灣只能靠唯一經濟命脈─林業,維繫政局安穩。
台灣三大林場的阿里山林場、八仙山林場在日據末期早已枯竭,只剩宜蘭縣及其與桃園、新竹交界山區的廣袤林木可以開採。
宜蘭縣中央山脈的大元山、太平山及雪山山脈的棲蘭山林業產值支撐台灣軍公教的薪資和全部建設,但宜蘭縣卻是全台最貧窮的縣份之一,建設尤其落後 。
整個林業包括:大元山、太平山被林務局蘭陽林區管理處掌控,棲蘭山則被國軍退除役官兵委員會宜蘭森林開發處掌控,其他單位無法置喙是執政者的禁臠,生產在宜蘭縣山區的林木,縣政府及百姓卻無法分享一分一毫,此景何堪!直到陳定南當選縣長,宜蘭縣才走出陰霾展現傲人卓越的特質。
嵐山、林田山、木瓜山三林場當時估算的林木蘊藏量尚不是林務局覬覦的對象,便交由花蓮縣政府管理,直至蘭陽林區管理處「無木可伐」「無殘材可理」,才歸林務局經營。
林務局只是當年台灣省政府的三級單位,隸屬農林廳,所有省屬單位都遷往南投中興新村,唯獨林務局仍在總統府附近,其重要性可見一般。
宜蘭縣被剝奪得徹底,林務局蘭陽林區管理處的所屬低階員工亦是同樣的命運,被壓榨剝削得處境悽慘。
苦難的年代,有一群命運悲悽的不幸人,住在一處處森林砍伐滿目瘡痍的深山裡,面臨山崩地塌、土石流氾濫的挑戰,艱困地支撐台灣的經濟,但是歷史似乎永遠忘記他們過往的貢獻,甚至極盡所能抹滅種種痕跡。可悲可嘆之餘,身為這群目不識丁受盡欺凌的悲劇人物的後代不得不挺身發聲,希望有雪泥鴻爪的功效,訴說當年種種的心酸歷程,如若不然,這群如螻蟻的生命輕飄飄地消逝,一切都將消亡於世間,可能遠遠不如還可眼見輕飄飄的塵土與點點忽明忽暗的微微螢光。
廣袤葱郁的森林,是台灣被稱為美麗寶島的原因。
在十五世紀的時候葡萄牙人開始藉由船往東方世界探險,就發現到台灣這塊島嶼,上面叢林遍佈,他覺得很美,簡直是個幽境,就把發現到的這個地方稱之為....福爾摩沙,而葡萄牙語"formosa"就是福爾摩沙,意指美麗寶島。
但台灣卻是個命運多災多難的島嶼,尤其是森林被砍伐殆盡最為悽慘。
台灣大規模的伐木事業開始於日本時代,為日本治台留下一頁山林的血淚悲歌,20萬公頃以上的林地遭廢。 總計在1912年~1945年間,官營的阿里山、太平山、八仙山三大林場共砍伐森林約18,432 公頃、材積約663萬立方公尺,平均每年伐木20萬立方公尺左右。
1945年國民政府來台後,一連串耗竭式的伐木政策,鑄下台灣森林全面淪亡的悲劇,也帶給土地無止境的災難。總計,國民政府來台後,共砍伐34萬4千多公頃的林地,面積超過三座玉山國家公園。
材積約4,456 萬7千餘立方公尺,如果以長10公尺、載重15 立方公尺的運材車來計算,車車相連全長可達三萬公里,足足可以繞行台灣數十圈。
國民黨當政時期,台灣森林砍伐量是日本殖民期間的近7倍!
日本殖民期間與國民黨當政時期砍伐開發的時間約略相等,日本殖民期間以阿里山林場、八仙山林場林場、舊太平山林場為主。國民黨當政時期則以的林務局所轄以大元山林場、新太平山林場、和平工作站(南澳林場)、木瓜山林場、林田山林場、六龜林場.....等為主;另一是國軍退除役官兵委員會所轄宜蘭森林開發處的棲蘭山。
造成國民黨當政時期台灣森林砍伐量是日本殖民期間的近7倍的主要原因是伐木機具及運輸機具的改良。
砍伐機具:日本殖民期間使用的是人工的鐵鋸,國民黨當政時期則逐步改用汽油添充的機械鏈鋸。
一株直徑2公尺的神木,使用鐵鋸需2-3天,汽油添充的機械鏈鋸只需1小時。
運材機具:日本殖民期間除阿里山林場使用蒸氣小火車運送,其他使用的是以人力材車放送、索道、再以溪水漂流運送木材。國民黨當政時期則以卡車或小火車、索道、蹦蹦車運送木材,大元山林場、新太平山林場、木瓜山林場、林田山林場等都是使用此等機具運材。
檜木過去遍布在台灣中海拔「霧林帶」之中,靜宜大學楊國禎教授形容,檜木林帶在過去如同一層「金鐘罩」一般,將台灣脆弱的大地牢牢地抓住,既能保護地質,也能涵養水源,使台灣在大雨時不至於土石流,在乾旱時也能讓溪流依舊源源不絕。可惜在經過五、六十年代的大量砍伐之後,如今僅剩下棲蘭森林的黃檜原始純林,其他地區僅有零星的檜木分布。
礦工是活著已先埋,伐木工則是死了還沒埋,道盡山區林工飽受蹂躪的悲慘命運,加以高海拔天候苦寒,極度危險的工作環境,卻欠缺急救設施及藥品,食物及生活補給困難,居住工寮簡陋,員工貧窮家徒四壁,員工兒女受教育艱困,...... 總總惡劣情況讓外界無法暸解無法想像。
在台灣,大元山是所有林場中砍伐最嚴重,破壞最徹底,貢獻材積遠遠勝過新、舊太平山林場,然最終卻成為被遺忘,煙消雲滅的命運,搜尋林務局及羅東林區管理處官方資料檔案異常困難,現在許多生長在宜蘭地區能夠知道大元山林場已經寥寥無幾。
早期林業對台灣經濟貢獻鉅大,但社會群眾對林業開發及在高山地區工作的林工卻非常陌生,且誤解甚深,藉本網站的成立可以撥開團團迷霧釐清認識全貌,更可以讓發生在大元山群山裡的人文歷史受到重視肯定,重見天日讓世人知曉。
本網站的架設提供最原貌最真實的台灣林業開發史。
翠峰湖有“薄霧中的少女”之稱,是台灣最大的高山湖泊,每當雲霧在湖面翻滾飄渺時就像如詩如夢般的幻境,總是讓人迷戀留連。
翠峰湖是大元山區璀璨的翡翠,與其他台灣高山湖泊相較,最大差異是處處有人文歷史的遺跡,翠峰湖為當時大元山林場所轄,負責砍伐林木的範圍。曾經是大元山林場伐木工人、集材工人及其眷屬群聚之處。
當時翠峰湖山區景況是血跡斑斑、淚水涕泣交織的悲慘世界。
台灣光復至民國六十年代,蘭陽林區管理處冷酷無情,極盡所能剝削苛待林工,不僅工資極低還利用採購運銷制度抽取高額利潤,購買日常用品及果菜肉類先賒帳再從薪水扣除,山區食物取得比平地困難且昂貴許多,使工人再度承受不合理剝削,永遠是被壓榨的受害者,永無翻身之日,許多林工的薪水袋內經常空無分文而是欠條清單,加以威脅恫嚇的手段催款孔急,賣女下海還債時有耳聞,更有懸樑走上絕路,大元山翠峰湖山區是台灣最貧窮的人間煉獄,生活水準遠比在山腳的寒溪泰雅原住民部落還差。
山區工作的低層林場員工及其眷屬貧困狀況讓人無法想像,居住的簡陋工寮用鐵皮隨便搭建,夏天似烤爐,冬天成冰箱 ,遇到颱風來襲,屋頂極易掀掉,鐵皮到處亂飛,工寮依工作地點遷移,通常每年需遷一次,砍伐集材地點每搬遷一次,海拔也越高,天氣越寒冷,這些工寮都是暫時住處,是台灣僅見的遊牧民族,居無定所,沒有住址、門牌號碼。加以在山巔工作,從未有官員或民意代表前往探詢關切,從未得到社會眷顧重視,只有聽天由命、自生自滅。
當年政府撤退台灣,工商業凋敝、百廢待舉,財源艱困短絀,森林是僅存可以開發的自然資源,整個經濟都靠林業支撐,無論重要建設或軍公教薪俸都必須仰賴林業支應,是當權者的禁臠,是執政者的錢庫,地方縣政府無法置喙,分不到一杯羹,這麼有錢的單位,只要牆角隨便掃一下收集雜碎,足夠讓這些窮苦林工生活不至於如此淒慘,如能稍挪一丁點經費在每個工作地點提供最基本的廉價急救藥品,讓處在極度危險環境裡工作的林工獲得最基本的醫療急救,便可以減低不少傷亡,但蘭陽林區管理處從未有如此想法作為,甚至於說員工傷亡都是自己不小心造成,沒有必要準備這些藥品,從未在工作地點提供一滴藥水、一吋紗布,萬一受傷只能撕下沾滿泥垢骯髒的褲管充當硼帶紗布止血包紮,且山區工作地點距離平地醫療處所遙遠,往往需四小時以上的時間才能獲得急救,一旦不小心重傷只有聽天由命,十之八、九會死亡,無數林工因此枉送性命,高階主管喪盡天良,沒有人性,草菅人命,視低階員工生命如螻蟻任意踐踏,造成無比悽慘痛苦世界。
平地羅東,蘭陽林區管理處(現為羅東林區管理處)辦公處內除簽到外,其餘時間辦公室形同空城,想辦事還得到住家宿舍內找人,有些甚至跑去賭博,當時所轄戲院“林工之家”每日上演小電影(片段的色情電影)或跳脫衣舞,在當時民風純樸保守的宜蘭簡直是傷風敗俗的禍源。蘭陽林區管理處當年十足藏污納垢的處所。
民國30至60年代,台灣省林務局所轄蘭陽林區管理處(後更名為羅東林區管理處,現更名為農業部林業及自然保育署宜蘭分署)營收達難以想像的天文數額,地方縣政府和鎮公所雖然無法分享款項利益,但位置所在卻造成周邊產業的蓬勃發展,其中以沿鐵道延伸的木材產業和後街的色情行業最顯著。宜蘭縣羅東鎮曾是台灣第一大木材市場,民國40年代,全鎮有四十多家大小酒家及茶室,做為木材商交際所,東雲閣酒家的設備,酒女均超過羅東會館,坊間甚至盛傳蘭陽林區管理處高官與色情行業結親的傳聞。自從民國60年代晚期原木砍伐結束,只剩處理「殘材」的小額營收,雖然營利相差很大,但仍有令人咋舌的龐大款項,民國78年7月林務局由事業機構改制為公務機構,正式宣佈禁伐全台天然檜木林,至此台灣林業正式結束長達76年之久的伐木養人政策。木材商機逐漸萎縮,東雲閣在民國89年(2000年)停業,改為羅東農會南門分部,羅東至民國90年代酒家只剩兩家,聊為點綴而已。羅東鎮是台灣腹地最小的鄉鎮,無法發展農工產業,因林業成為宜蘭最熱鬧繁華的城市,也因林業結束隨之蕭條,只剩「夜市」支撐全鎮產業。
下面一首打油詩是當年大同鄉大元村高山地區低階伐木集材林工與平地羅東鎮蘭陽林區管理處辦公室的最佳對照。
有人再冷得上工,有人在家摸八圈;山頂員工在搏命,山底主管看脫衣。
貧工呻吟苦無藥,主管冷眼喪天良;苦力窮寒暗悲泣,高官酒家摟裸女。
山區醫療設備可以說是零,加以異常貧困,員工或眷屬工作受傷或生病首先尋找山區天然藥材自行治療敷藥,如果沒有療效只能依賴藥商放置在山區的藥袋,內放一包包的成藥,諸如明通治痛丹、五分珠、應安堂止痛寧散、明通黃金油、虎標萬金油、愛兒菜、宏興鷓鴣菜、黑矸標驚風散、翹鬍子銀粒仁丹、面速力達母(Mentholatum)、臭藥丸(正露丸)、暮帝納斯、明星花露水、吊膏.......,這些成藥由患病者自行看藥包上的說明來服藥,幼嬰及孩童患病也是服此成藥,加以天寒潮溼極易罹病,幼嬰夭折率甚高,通常需養育近周歲確定可以存活才報戶口。山區並非家家都有準備齊全的藥品,有些家庭時常欠缺,遇到緊急都會相互支援幫助。
18世紀末的朝鮮著名小說《春香傳》裡的詩句:
金樽美酒千人血,玉盤佳餚萬姓膏;
燭淚落時民淚落,歌聲高處怨聲高。
宜蘭縣大元國小校長李有權彷彿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降臨山頂孩童就讀的學校,普降甘霖,每位大元國小的學生至今無法忘記恩情,永遠感激她,記得她,本網站成立是回饋校長李有權當年的付出,感念她無比的愛心關懷。
學校離家需一天時間,八成學生需住學校宿舍,早期台灣的學生都曾打赤腳,踏著泥巴、鵝卵石上學,但我們卻是踩著利如刀刃的頁岩、攝氏零度以下的寒冰冷雪;別人都有父母的胸膛可以依靠,慈愛溫暖的雙手愛撫,熱騰騰的與家人一起吃飯,但我們在六、七歲稚齡兒童就得離開父母懷抱,面對自我照顧的宿舍生活;別人都可以步行或騎腳踏車每天回家與親人團聚,我們卻必須住學校宿舍,回家的路途那麼遙遠,搭的是危險至極運材用的蹦蹦車與溜籠,又得翻山越嶺步行好遠的路才能回到溫暖的家父母的懷抱,這就是大元國小的學生與眾不同的地方。
幾乎每個人都會認為,童年是最美好,也是最值得回憶的一段時光。但大元國小同學的童年,更是獨特,是一般人無法想像的,是苦!是樂!是悲!是喜!是那麼深刻地烙印在心底;生長在如此環境,是幸抑或不幸!翻閱台灣各地學校,大元國小可以說是絕無僅有,獨一無二,學生家境如此貧窮、地處如此偏遠、教育資源及設備如此缺乏、師生朝夕24小時相處在一起、教師付出如此多的愛心,大元國小再再表現出是偉大的。
由於家長收入微薄,所以宿舍伙食非常差,餐餐都是看不到一絲浮油,舔不出是甜或鹹的一小碟3至5片菜葉,其中高麗菜最頻繁。早餐則是稀飯配品質低劣的黑豆豉、蘿蔔乾或含有霉味的豆腐乳選一。學童普遍有營養不良現象,直到校長李有權不辭辛勞透過層層管道爭取到當時只有榮民孩童才能享有的聯合國援助的營養午餐才獲得些微改善。
學校面積小甚少體育活動,從未見過籃球、棒球等球類,操場長度不足50公尺談不上田徑運動,通常利用體育、勞動服務的時間自行飼養豬、雞鴨、兔子,挑大糞種植蔬菜,充當學校住宿舍學生的伙食。山區沒有玩具就抓昆蟲,沒有糖果餅乾就拔野草野果或蜂窩,大元國小是不折不扣的森林小學,根本聞不到任何喧囂與都市文明完全隔絕,沒有任何社會資源的支援與關懷,一切都是師生胼手胝足一起營造的環境,入木三分的體驗造就學生日後在社會競爭裡顯示出無比的堅韌。
鍾靈毓秀,地靈大元山區孕育出許多人傑,國立中央大學校長周景揚、國立台北大學副校長司仲敖、國立台灣大學醫學院教授江東亮、私立輔仁大學教授劉春堂、高連金校長、朱文章校長、台北市社會局副局長周麗華、建築師司繼焯、台北市成衣公會理事長莊平山、晶祥光電負責人陳有來、德國雋逸公司台灣負責人黃慧敏、建發印刷負責人游愛珠、......,也是見證人陳東元童年生長的故鄉。
位於大元山區的大元國小畢業校友不乏企業家、大學校長、大學副校長、大學教授、中小學校長、中小學教師、政府局處首長、公務員、建築師、工程師、設計家、藝術家、美食烹飪家、影視傳播家、......。若以大元國小設校僅21年,曾就讀學生約350名,畢業學生不到250名,如此偏遠貧窮山區,設備及資源如此缺乏,竟然培育出這麼多社會菁英,輝煌的成績讓人刮目相看,簡直是奇蹟。
台灣日據時代晚期,三大林場的八仙山林場、阿里山林場森林枯竭,砍伐已近尾聲,支撐民國四、五十年代台灣經濟命脈的林業,只剩宜蘭縣太平山區。太平山區分為舊太平山林場、大元山林場、新太平山林場 ,各有獨立的砍伐運輸系統,在各自的山區作業,林場間相隔數座大山,路途遙遠且是只能跋山涉水的山路小徑,途中傳聞魑魅盤據及野獸出沒,必須結伴,因此從不相互來往。
其中大元山林場因氣候條件,雲霧瀰漫潮濕造成氣溫較其他山區寒冷,特別適合針葉林的生長,因此海拔1000公尺就有茂密粗壯的紅檜與扁柏原始叢林。新太平山林場則需海拔1500公尺以上才有紅檜與扁柏分佈,最茂密的茂興線與三星線海拔更高達1900公尺左右。台灣光復林務局接手管理,新太平山林場已開發至茂興線與三星線,大元山林場則還在海拔1200公尺左右的翠峰線砍伐集材。
大元山林場生產的材積始終都遠勝新太平山林場。
直到民國六十二年大元山林場晴峰線與新太平山林場三星線兩條運材鐵路在中興崗接軌,來往才比較方便,但從新太平山林場事務所(現太平山森林遊樂區)至大元山林場翠峰湖仍需三至四小時。兩線接軌也造成大元山林場於民國六十三年裁撤的命運。
舊太平山林場入山口在今北橫的四季,以人力材車放送、索道、再以溪水漂流運送木材,終點是蘭陽溪畔的員山。舊太平山林場林業逐漸枯竭,逐步移至南湖大山山系及三星山山系,羅東仕紳陳純精極力爭取,將林場遷至羅東,後與「羅東山林管理所」合併,改稱蘭陽林區管理處(現為羅東林區管理處)。
羅東是台灣面積最小的鎮,以林業發展奠定基礎,為紀念陳純精促成當年繁榮的功勞,環鎮道路以其為名。
民國四十年代以後蘭陽林區管理處所轄大元山與新太平山兩處林場,還有民國六十三年大元山林場裁撤後員工移至緊鄰翠峰湖的和平工作站,主要以砍伐紅檜及扁柏為主。
大元山林場沿羅東、廣興、大進、寒溪、古魯入山,以卡車、索道、蹦蹦車運送木材,終點是羅東竹林。 砍伐集材範圍為大元山、十六分山、遭難山、望洋山、銅山、三星山。
遭難山,童年從未聽過此一山名,仔細追查後原來是大元山林場晴峰運材鐵路線從翠峰湖以下至晴峰索道這段山區,是闢建平元林道之後嚴重山崩,從此給了這一讓人膽顫心驚非常不雅的山名,童年總認為此段是十六分山的延伸。
和平工作站砍伐集材範圍為緊鄰翠峰湖溪谷的南澳山區,以卡車運材,在蘇花公路的和平溪附近入山,運材路線以蘇花公路為主,終點是羅東竹林。
新太平山林場沿羅東、三星、天送埤、大同、土場入山,以五分小火車、索道、蹦蹦車運送木材,終點也是羅東竹林。
大元山林場日據時代由南邦林業公司經營,台灣光復後由台灣省林產管理局太平山林場(辦公處在羅東竹林,所轄新、舊太平山兩處分場)接收,成為大元山分場。舊太平山分場裁撤,集材蒸汽機分別發配大元山分場、新開發的新太平山分場。
1960年配合林務局改制,羅東山林管理所與太平山林場合併成為蘭陽林區管理處,下轄三處辦公事務所:大元山工作站、加羅山工作站(舊太平山)、太平山工作站(新太平山)。
大元山工作站負責範圍為大元山林場,加羅山工作站負責範圍為舊太平山林場、太平山工作站負責範圍為新太平山林場。
大元山林場是臺灣林業砍伐破壞最徹底的林區,童年所見每株神木都是直挺挺的,不像司馬庫斯、明池森林遊樂區、拉拉山、新竹尖石鄉鎮西堡、南山神木、......等神木那樣扭曲變形,那樣“不成材”, 所以命運也最淒慘,由於株株神木都是可以充分利用的“成材”樹木,招致棵棵“必砍”的命運,包括是目前所知台灣最大的神木,腰圍有阿里山神木兩倍且枝葉茂盛的數千年挺拔高聳神木,以及每棵都是千年以上的二代木等台灣珍貴神木都沒有遺留,當時對紅檜及扁柏等的摧殘, 整座山赤裸裸的只能以“滿目瘡痍”來形容。
林業結束時默許木材承包商將刻意保留的千年以上神木及整片原始台灣杉森林盡數砍伐,視若無睹的行徑令人心寒,引起諸多揣測,議論紛紛。
當時連承包拆除索道、蹦蹦車、鐵道、房舍各項運材設施以及闢建平元林道兩項工程的廠商也加入掠奪,行徑猖狂囂張藉機盜砍珍貴林木,形同目無法紀的山老鼠,連挺立的白枯木、砍伐後殘留的樹根、傾倒在地的枯倒木都不放過,道盡當年台灣林業開發的齷齪官商關係,大元山林場的慘狀是一根運材鐵道枕木都沒有留下。
醜陋的揭發,遮掩罪行最有效的手段便是讓大元山林場在文獻及記憶消失,不留蛛絲馬跡讓後世無從探究追蹤,大元山林場的歷史紀錄全被湮滅。最痛心疾首的是當年生產材積遠勝花蓮林區的木瓜山林場、林田山林場數倍的大元山林場,竟然沒有任何官方資料可以查詢,令人扼腕。
木瓜山林場、林田山林場卻名聞遐邇,文物保存齊全,歷史詳盡記載。民國六十三年大元山林場裁撤,林務局及蘭陽林區管理處更將原本屬於大元山林場的翠峰湖劃歸新太平山林場,成立太平山森林遊樂區,大元山林場遭致毀屍滅跡的命運,現在許多生長在宜蘭地區能夠知道大元山的過去已經寥寥無幾,僅只存於六旬以上老人的記憶裡。
大元山林場與新太平山林場之間的不愉快,大元國小與太平國小間的怨懟,心結早在民國四十年代便萌生,生產材積勝過新太平山林場,但新太平山林場只因名稱優勢卻佔盡關愛的眼光,集三千寵愛於一身,不僅將舊太平山林場光環加諸於身更掠奪大元山林場所有成就,大元山林場被忽視像童養媳般遭遇棄置冷宮的命運,只能暗地悲泣,箇中情節猶如中國封建家庭裡的嫡庶之分,命中注定嫡系占盡優勢榮光,庶出無論多麼努力多大成就終須歸附嫡出,最後命運是被遺忘唾棄。
太平國小占盡蘭陽林區管理處的資源,大元國小只賴李有權校長獨力四處奔走爭取教會與善心人士的奧援,大元國小校友對校長的感恩始終不忘,但對蘭陽林區管理處的寡情冷漠也銘記在心。
台灣林務局及蘭陽林區管理處至今仍未將大元山林場相關的文獻資料整理呈現,若不是大元國小校友集合群力輯成雲的故鄉〈大元國小遲延五十年的畢業專刊 〉,整個大元山林業開發恐永遠湮沒在荒山野域裡,終將被後世遺忘。
傷痕無法完全癒合,但不能繼續錯誤,應釐清歷史真相,更應設法彌平傷痛,就讀大元國小的大元山林場員工後代呼籲相關政府單位:
1、所有文獻資料及旅遊文宣應將翠峰湖恢復為大元山範圍。
2、林業開發造成不少傷亡以及山林嚴重破壞,羅東林區管理處應每年祭祀山神、湖神並告慰傷亡員工英靈。
3、羅東林區管理處應在翠峰湖立碑,將當年所有大元山員工鐫刻在碑上,並成立大元山林場展示館介紹開發史料。
4、雲的故鄉〈大元國小遲延五十年的畢業專刊〉出版以及架設網站後,若沒有取得照片圖片的擁有者同意便逕行使 用,會觸犯智慧財產權相關法令,以刑事案處理,敬請不要發生此類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