篳路藍縷皆辛勤—獨立後的大元國小

 

獨立後人員編制增多,雖仍未達1.5之標準,然已可勉強解決不得已的一六、二五、三四年級編班的不理想複式教學,我們受教權與學習機會增多,課業與日常生活也逐漸步入常規。由於學校經費有限,但是在校長領導下老師絲毫不減奉獻教育的熱忱,在默默克難的進行中尤能兼顧我們五育均衡的發展,提升了教學水準,也提高了升學就業率,尤其在李校長到任三年後,在當時未有聯考制度的升學競爭下,學校經評量學生程度後分別報考,幾乎年年升學率達百分之一百,校長常利用下山公差,抽空搜集宜蘭羅東市區國小高年級的試卷,提供老師參考,測試學生的程度,倘有落差,即時加強各別輔導,作補救教學。曾經有次校長在意外調閱的試卷中,發現經常為老師稱美為金頭腦的某小朋友的國語分數低得令人驚訝,通常算術好的學生,智商不會太差,經查他國語科的各種作業中之錯誤,幾乎全導因於注音符號的問題,尤其是ㄢㄣㄤㄥ四個韻符分不清,運用錯誤。他是個長相文靜,聰明內向而有禮貌的學生,在他們班上年紀最小,但是算術最好,從未和他人爭吵過,是大家公認的好學生,為什麼他的注音有問題。於是校長叫他到校長室查個究竟,經查證他對ㄢㄣㄤㄥ四個韻母發音不正確,而導致錯誤。遂親自教他,首先說明在口腔內發聲的部位,唇齒舌之運用和氣的配合等,逐字示範,大聲朗讀,反復練習,力求發音正確,識字無誤。再教他此四韻母與聲符結合韻符之發音及運用,到了放學時間,降旗的歌聲催動了他內心的不安,不時偷望窗外,一隊隊的同學,回家的、回宿舍的,路隊都走完了,他放下了筆,抬起頭來,按捺不住略帶颤抖的急迫聲:「校長,我學不會了」校長答以:「是嗎?為什麼?」他低頭含淚不語,校長接著說:「學不會不可以回家吃飯」他再也忍不住淚珠斷串似的落了下來,他那驚悚惶惶又不敢放聲大哭的可憐模樣,校長差點不忍心的放他回家。但為了他即將參加升學考試,只好起身把門窗鎖上說:「今晚我陪你也不回家,直到你把ㄢㄣㄤㄥ四個韻母弄清楚,不但讀音正確,還要四聲運用也不能錯才可以回家,把淚擦乾,趕快練習!」他偷偷地看了看校長,心知已無回轉餘地,只好邊擦淚,邊寫邊讀,不到半個小時,怯怯地說:「校長,可否再測試」,測完竟全沒錯。校長放下筆對他說:「你並不笨,只是不肯下工夫用心學習,今天起好好用心學習,希望你的國語成績像算術那樣好。好了,回去吧!」他一臉的稚氣,又看了看校長,行個禮說聲:「校長謝謝!再見」。轉身脫繮似的飛奔而去。

他畢業後報考羅東中學,放榜的當天,他母親拿著放榜的報紙名單,很難過的來找校長,因為有一個和她兒子的名字同音但字異,卻找不到她兒子的名字,急得幾乎哭了出來。校長卻篤定的告訴她:「是報紙筆誤,那就是他」並安慰她:「以接到的通知單為準,妳回家等好了」,她憂心忡忡,回去沒多久又跑了回來,手持錄取通知單,眉開眼笑的道謝說:「我兒子考上羅東中學了」校長對學校中的每位學生程度真是瞭若指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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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中四位校友表現傑出,自左至右:輔仁大學教授劉春堂、國立台北大學教授司仲敖、航海家司繼煒,建築家司繼焯。 《大元國小校友司仲敖‧陳百森提供圖片》

校長認為「藝術,來自於當下的生活。生活是畫畫素材的最好來源,生活中任何元素,都可以是孩子體驗藝術的初始。會動的生物,不動的植物,藍天,白雲,山岳,湖泊,大自然的美好風光,都可以成為孩子畫畫的素材。鼓勵他,幫助他創造更多的畫畫條件。自小體驗“美”的孩子,不但心靈富足,也更有包容力、正向樂觀。」所以加強美勞教學,啟發兒童潛能,但又不能增加家長負擔,校長只得挖空心思發揮巧婦無米炊之精神,指導我們就地取材,撿拾蒐集鋸木廠廢棄的木板條塊,雕刻民族英雄肖像,並於下方空白處加上生平事蹟之簡述。或由我們自行設計的板刻加以彩繪,並選出優良作品佈置教室前後及走廊。尤其是內向不多言語而彬彬有禮的陳東元之美術才華頭角初露,師生均感驚訝、振奮,在校長回憶錄中述及:「當時的我心中所想的是日後如何琢磨此塊璞玉?雖然冀望未來,但又躭心目前操之過急或猶不及,而失於求全之毀,深感責任沉重。」在學的這段期間,校長就有心的設計可供我們發揮創作的園地,舉凡廢棄之木板塊條、刨花、木屑、繩索、鐵釘、螺絲,及廢紙、布條及樹皮枝葉、花草、石塊、動物羽毛等廢物皆成為素材,以之入畫或造型。黏著劑及鐵鎚、刀、剪、鋸等工具,均由校方供給,提供練習創作所需的材料,以減少家長的負擔。校內比賽或有任何表現值得獎勵,皆以繪畫用材作獎品,鼓勵我們自由創作,使我們得以廣其創作領域,兼收化腐朽為神奇,雙手萬能之教育功效。並以山上大自然之風光為創作之對象,培養我們對大自然之愛好,宏觀我們的視野,開闊我們的胸懷,來增進作畫之磅礡氣概。而配合節日及學校的活動出刊壁報,壁報刊頭就非陳東元莫屬,由他帶領製作團設計繪製,來訪賓客驚嘆為天才之作,並還以為出自老師之手。而一手秀麗小楷字的林建成,和楷書蒼勁得體的謝武雄等人之作品,堪稱一時之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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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校壁報出刊時,學生爭相閱覽。 《大元國小于家駿老師提供圖片》

李校長常常親自指導我們學習不足處,有年暑假,學校來了一批藝文界的畫家、作家,他們親眼見校長正在辦公室利用暑假期間,教一位小朋友雞兔同籠的數學問題,非常敬佩校長的辦學精神,於是推梁中銘先生畫了幅雙猴圖,彭歌先生落款,其內容為「明末大儒楊椒山(即楊繼盛)先生有鐵肩擔道義,辣手著文章一聯為此傳誦。李有權校長主持大元國民學校,以笑眼看兒童,鐵肩任教育自勵,敬佩之餘,推中銘老兄寫此以誌敬,厚安彭歌」,送給校長以表敬佩,畫作上有彭歌、墨人、林海音、聶華苓、何凡、蘇雪林、郭衣洞(即柏楊)等二十五位藝文界的畫、作家親筆簽名,至今此畫已逾五十載,其中多人已作古,在校長家中見此畫作,雙猴圖的紙色已泛黃,但親筆簽名的墨色依然清晰,透過此畫,校長辦學治事的精神,永遠讓我們感念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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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圖是有年暑假,學校來了一批藝文界的畫家、作家,感於李有權校長以校為家。他們非常敬佩校長的辦學精神,推梁中銘先生畫了幅雙猴圖,彭歌先生落款,其內容為「明末大儒楊椒山(即楊繼盛)先生有鐵肩擔道義,辣手著文章一聯為此傳誦。李有權校長主持大元國民學校,以笑眼看兒童,鐵肩任教育自勵,敬佩之餘,推中銘老兄寫此以誌敬,厚安彭歌」,送給李有權校長以表敬佩,畫作上有彭歌、墨人、林海音、聶華苓、何凡、蘇雪林、郭衣洞(即柏楊)等二十五位藝文界的畫、作家親筆簽名,至今此畫已逾五十載,其中多人已作古,看著雙猴圖的紙色已泛黃,但親筆簽名的墨色依然清晰,透過此畫,校長辦學治事的精神,永為大家的榜樣。

大元山山高氣爽,叢林茂密,野花遍地,夏日確是個避暑勝地。但是每逢連續大雨,或是颱風季節,一旦強風掃境,則山崩地陷,拔樹毀屋,山區一片凌亂,大木橫路,亂枝掩道,寸步難行。尤其山洪暴發,土石奔騰,震耳欲聾,令人心驚膽顫,全校師生安全堪虞。每遇交通中斷,連月無法恢復,平時取之於山下之生活日用品遂告中斷,師生百餘人面臨斷炊之苦,唯一可求助之林場員工福利合作社,也只能代辦可以久存的米、油等生活常用必需品,但膳食炊事不僅只米、鹽,平時儲備的東西仍須拜託通融連絡調度,由工作站的員工食堂僱工,由山下一擔一擔的把魚、肉、蔬菜等挑上山,這突增的伙食費,子女多的家長更是筆額外負擔。為了解決無法定期供應的副食營養問題,中高年級學生,利用美勞體育課以及休閒時間,在學校週邊空地種菜和飼養小白兔(佔用場地不大,生長快速,肉可食,更培養我們飼養寵物之樂趣)以供不時之需。經過半年之努力,頗有收穫,這是平地學校所絕無的額外工作,師生共體時艱,力排萬難,至今卻是令每位校友津津樂道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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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校主體建築檜木教室在強烈颱風吹襲下殘破的景象,學校幾個月無法上課,只好放假。《于家駿老師提供圖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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颱風造成鐵路路基沖毀《大元國小老師于家駿提供圖片》

校長用盡所有人事的請託,於民國45年,爭取到聯合國援助的兒童營養午餐,自此麵粉、奶粉、長壽麥及食油等免費長期供應物資與自種之菜蔬相互搭配。包子、饅頭、麵條等,不但增進師生營養,也增加午餐之多樣性,同時增進我們的食慾,更減輕了我們父母的負擔。如此雖然減輕颱風季節帶給師生飲食之威脅,但颱風過後,校長得跋山涉水趕報颱風災情,參加代表會和其他重要會議,以爭取復建經費。曾經有年暑假,校長帶著次子及畢業生黃阿清參加中學的第二次招生,並參加「鄉民代表會」,為的是爭取棉被經費,改善寄宿生之寢具,卻遇上強烈颱風波密拉來襲,山路斷絕,心繫暑期留校輔導的住宿生,又擔心山上家中的孩子,從一大清早,風漸息雨未止,颱風警報尚未解除,就帶著黃阿清和次子從廣興徒步經寒溪至古魯,遇山洪,溪水暴漲,滾滾濁流夾帶泥沙,千軍萬馬奔騰而下,幸賴學生家長,身上綁著繩索背渡湍急的溪水,又接連攀越兩個索道山谷,再沿蹦蹦車道而行,有的橋樑被山崩的滾石折斷,山洞也坍塌無法穿越,只好從坍塌的亂石堆上,憑著平日熟悉的方向,從崩塌的洞頂攀爬,手牽手緩緩蟹行,走在搖搖欲墜的枕木上,無視於己身遍體擦撞割裂血泥的傷口疼痛,鞋子破了,強忍雙腳腳趾磨起的水泡,早已破了淌著血的刺痛,只顧擔心著學生的安危,更遑論一天的滴水未沾,心憂如焚,拼命趕路,抵家已是午夜時分。讀到校長長女在〈我的母親〉一文中寫道:「家母敲著廚房的後門,大喊“開門”,我和哥哥、妹妹三人,在疲累饑餓中驚醒,惺忪中擔心是虎姑婆或大野狼的變身,不敢開門,直到認出“我是媽媽”的聲音,開了門看到了媽媽,我們三人抱著媽媽嚎啕大哭,家母放下手中用姑婆芋葉包著一塊塗抹了鹽巴的豬肉,咕嚕咕嚕牛飲了大半壺的水,已顧不得壺中是開水混雜著屋漏水。她找來藥箱,因藥棉已泡過雨水無法使用,只見家母拿起碘酒瓶往雙腳倒,這時我才發現家母雙腳都磨破了皮淌著血,她對學校的責任感及對兒女的牽掛,因而忘卻疼痛,令我一陣鼻酸,覺得忽然成長,姊代母職應是我孝順她,減輕家母牽掛,分勞解憂的唯一辦法。家母雙腿膝蓋的磨損,使得今日不得不裝置人工膝關節,皆是當年過度使用所致。但當時即使了解,然迫於環境,又能奈何!不由得使我羨慕起黃巢<菊花>詩作中『他年我若為青帝,報與桃花一處開』的青帝,當時我若能為青帝,家母也可以不用受此磨難。」校長為了擔心學校的我們及牽掛兒女的煎熬,豈是當年的我們所能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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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營養午餐,大家樂得開懷大笑,有些同學桌上還擺著饅頭和裝蔬菜濃湯的塑膠碗。《陳秀枝提供圖片》

尤其刮大颱風的夜裏,校長更是要去巡房,因屋頂鐵皮一吹翻,屋外大雨,屋內小雨,得協助值宿老師將住宿的我們集中到無漏雨處,或疏散到中山堂,而校長自己的孩子害怕得只得躲在日式住家的大壁櫥內,「聽著外面咻咻的風吼,棍木鐵皮的落地聲,時而劃過帶似火光的閃電,口中總會唸著改自國語課本〈爸爸捕魚去〉的課文道:『天這麼黑,風這麼大,媽媽巡視去,為什麼還不回家?』颱風掀走了屋頂,衣服被子全浸泡了雨水,躲在大壁櫥中,蜷曲在身下的墊被,只要身子一動,被子就冒出一股冰冷的水流。」看著她兒女的記述,我們更感到校長公而忘私的偉大。

颱風過後交通中斷,住宿生也無法返家,就得帶著住宿生用大鋁盆抬著浸過雨水的衣物到距食堂三百多公尺處的山窪,利用自然形成的溪澗水自己清洗,順便提水回來,因為引接山泉水的水管被吹毀,一時尚無法修復。所幸老天眷顧,幾乎颱風走後天就放晴,屋外樹上、石上、籬笆、接山泉水的水管等處,凡可曬物處全都曬滿了。宿舍廚房存放的麵粉溼了,只好煮成麵疙瘩,或加些發粉直接攤在鍋上烤成發麵餅(因為沒有乾麵粉會沾手),米濕了煮成飯,一連幾天就得吃炒飯、鹹稀飯、麵疙瘩湯,發麵餅較能放久最後吃,校長應變的能力令人佩服。

令校長擔心的是每年的颱風,而最令校長頭痛的事,莫屬寄宿學童害病,寄宿生人多,難免常有病痛,雖然有大元山工作站醫務室的醫師可免費醫治,畢竟醫療設備簡陋不足,且是上下班制,尤其學生生病,常是夜裏發高燒,更須親情之撫慰,人命關天,責任重大。校長在其〈雲煙往事話心頭〉一文:「想到責任,風雨寒霜已不足為苦。可是侍湯進葯、兒童精神的撫慰,增加老師許多負擔,尤其兒童生命的安全責任更是重大。但每當聯絡家長,總是得到幾乎相同的答案:『感謝學校非常用心週到的對學童的照顧,拜託校長老師費心,工作忙,對不起啦,一切醫療委由學校全權代為處理。』」校長放下電話,想必心裏想著「該斥責家長的推卸責任?該斥責家長的不關心孩子?」事實,校長該欣慰的是我們的父母對學校的信任,對老師的肯定。學生在學校的一刻,即是學校的孩子,寄宿生健康的維護,更是不能有絲毫懈怠,夜半更深,巡視宿舍遂成了校長每天例行的工作。手提電石燈巡視宿舍,深怕錯過生病孩子該服藥的時間。因為宿舍和校長家只隔一條碎石路,宿舍生的起居生活,她的小女兒全看在眼裡,因此羨慕起住校生,在她的〈羡慕住校生〉一文中:「宿舍離我家只有二、三十步的距離,我幾乎和住校的同學們生活在一起。每天早上被王老師吹的起床哨子叫醒,同學們的洗臉、刷牙、跑步和嘻笑聲…等都聽得一清二楚,而晚上我也常和住校生一起晚自息,我只有吃飯和睡覺是不跟他們一起,但我卻好希望能和他們吃住在一起。看到大家排排坐聽口令“開動”一起吃飯,值日的同學還要負責分菜,好威風,好幾次想跟媽媽要求和住校生一起吃飯,總是開不了口。所以我只能在大禮堂窗外以羡慕的眼神看著他們吃飯…我還羨慕住校生睡大通舖,總覺得可以滾來滾去的玩,很有趣,而且一翻身就有同學在身邊,也不用怕魑魅會來捉小孩,或勾小孩的魂,睡不著時也可以悄悄和同學說話,隨時有人陪在身邊。」原來她想和住校生睡大通舖最主要的是這樣就不會因校長下山不在家而害怕了。校長常把家中孩子穿的衣服給我們穿,今日看到她小女兒的撰文:「山上的氣候變化很快,溫度經常驟然下降,媽媽就會把我和哥哥姐姐的衣服拿給同學穿,我永遠忘不了有一件姊姊的大衣,好不容易輪到我穿,(中間有小哥)當然補過幾回,這次媽媽在袖口、領口、和口袋縫上毛毛邊,漂亮的不得了,我一直期待天氣變冷好穿上它美一下,誰知有一天近中午時氣溫下降很快,媽媽照樣拿出衣服給同學穿,也包括了那件大衣,我心疼的看著那位同學穿著總算輪到我可穿的大衣在打躲避球,當球打到同學身上時,我的心就刺一下,當下又增加了我對住校生的羡慕…,在我心裏總是覺得媽媽比較照顧住校生。」才知道只要我們需要,校長總是盡一切可能的讓我們免於挨冷。當時的我們怎麼會想到她女兒內心的感受﹖直到校長每日夜半查巡,小女兒醒來看不到媽媽而嚎啕大哭,躲在被窩,一動也不敢動,由羨慕轉害怕。「因媽媽晚上到宿舍查巡,我一個人害怕的躲在被窩中不敢動,一直等到媽媽回來才敢翻身,」所以每晚睡覺時總是揪著校長的頭髮,還把它纏繞在指上入睡,十足的沒安全感,校長也常因怕驚醒睡中的小女兒,還為此常用剪刀剪斷頭髮才得以抽身。當其小女兒又發現校長的夜夜巡房抱回生病的學生,則使得她好生嫉妒的說:「有時同學生病,媽媽會帶他們住在家裏照顧,這時我會又高興又生氣,高興有人作伴,生氣住校生搶走了媽媽,媽媽一晚上總是起來好幾回,摸摸同學的頭,幫同學擦汗,要同學多喝水,為了吃藥還把家中僅有的餅乾或是媽媽做的包子給同學吃,也讓我更加羡慕住校生,希望也能和他們一樣,在學校有媽媽和老師們照顧,生病還有另一個媽媽疼,更有好東西吃。」自此她嫉妒著所有住宿生,因為他們搶走了她的媽媽。當時住校長隔壁的趙學志小姐是工作站的助產士,大家都稱呼她為「趙阿姨」,只要校長巡房抱回生病發燒的小朋友,為他(她)量體溫,餵他(她)喝水、吃藥,敲敲壁板,趙阿姨就知道又是學生生病有事,她常怪校長不要命,大聲的吼著:「自己的孩子已夠要照料的了,學生的事,妳不管,別人就不能管嗎?」校長從不應嘴,以忍耐換得她邊發牢騷,但也一定邊幫忙照護。當時學校沒有護士,學生傷病,除必須送醫者外,一般小傷小病,都由老師做簡易處理,而校長卻成了她的「專業」,也不憚其煩,校長室就成了二十四小時的保健室。常看到校長為學生擦藥包紮,常看到校長細心照顧身體不適的學生,為他們端來熱飲,讓他們躺下來休息溫馨感人的畫面。有時老師身體不適,校長會讓老師暫時休息,由她代為照顧學生和代為上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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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有權校長與女兒司仲敖、司季敖、楊鳳嬌老師、學生心目中的健康守護者趙學志小姐合影。《大元國小校友司仲敖提供圖片》

除了最擔心的颱風,最感頭痛的學生害病外,更為棘手的是學生的夜間尿床,在校長初到校時,總以為學生宿舍氣味難聞,是房舍老舊髒亂所致,而遷到新宿舍後,在夜間巡視時才真相大白,一進門那股刺鼻的尿騷味,令人幾乎透不過氣來,繼而在如豆的電石燈下,朦朧發現幾處棉被隆起如饅頭般,翻開被來,赫然發現竟是翹臀弓身,因尿而跪眠的模樣,令校長憐惜與不忍苛責。心疼小小的年紀,要不是生在清苦的家庭,有父母在身邊,怎會有夜晚因害怕起身如廁而跪眠?白天又得忍受同學的嘲笑和排斥。校長為解決難題,向大同鄉公所爭取到棉被一百條,除了改善住宿生寒冬禦寒之需,卻仍無法解決夜夜尿床之急,老師總不能終夜不闔眼,提醒他們起來「方便」,尤其是冬季連陰雨的天氣,被子無法晒乾,室內空氣不佳,對寄宿生心理的輔導又增加了許多額外的工作負擔。在寒天中幾位當姊姊的小朋友,用冰冷的水洗著弟妹的衣服,凍得小手通紅,看了令校長更加心疼。沒有財源,如何能解決這令人苦惱的問題?但校長一向以「人定勝天,何事不可為」的信心,想到營養物資的麵粉袋,並向大同鄉公所爭取到婦女縫紉班報廢的縫紉機,將麵粉袋拆開再幾個合拼湊成大袋子,又取自工作站鋸木廠的木屑曬乾後裝入,每位常尿床的孩童兩個木屑墊子,交替使用,可隨時把尿濕木屑換掉,如此不但改善了住宿生苦於尿床之無奈,也減少晴天曬被,雨天烤被子的麻煩,尤其大大改善室內的異味,更令人欣慰的是同學間仇視訕笑的氣氛也緩和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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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盛鑾老師與學生在學生宿舍─兒童新村前合影,右側木造房舍是學生宿舍的餐廳。 《大元國小程遠瑞校長提供圖片》

校長為了協助品學兼優、意志堅強但家庭環境清苦,弟妹多人的學生爭取升學機會,每每費盡心思開導家長,「無所不用其法」的動之以情、說之以理,終獲其父母同意其子女升學之事,校長的回憶錄中:「其中記憶最深的是朱秀貞,她的爸爸雖然是位勞工,但他給人的第一印象是位憨厚堅強而有禮貌的家長,為了朱秀貞的升學,我和他最後一次見面時,他畢恭畢敬的九十度鞠躬,連聲道謝我和老師們對他女兒之疼愛,她一臉尷尬又無奈的說:『我真是無能,孩子這麼多,目前靠我太太在苗圃打工貼補家用,勉強沒讓孩子挨餓受凍,這個月來我和我太太商量了很久,真的一點辦法也想不出來,沒有能力讓他升學,他是老大…』他內心的煎熬可想而知,我打斷了他斷續語塞的為難,告訴他今天的來意,有兩件重要的事,第一件:中學入學考試時間不到一週,千萬不要錯過,先讓秀貞去參加考試,如果她沒考取,也不會怪父母不給她上進的機會,他會乖乖在家聽由你們的安排,我們要瞭解十二、三歲的孩子能做什麼工作?能賺多少錢?等她七、八年後長大了,即便找到工作,以她只有國小學歷來看,能夠賺幾個錢?也許連養活她自己都有問題,結婚的年齡也到了,你算算自小學畢業又要再養育他七八年,也許還更久,對你的家庭發展有何幫助?孩子本來就是一個家庭命脈的延續,關係著一個家庭之發展,是家庭的希望,像你我這般年紀,職業已定型,不客氣的說,再怎麼努力,心有餘力不足,只有把孩子培植成才,家庭才有翻身的機會。但孩子多不一定個個都是可造就的人才,如果有一個出人頭地,就會給家庭帶來光榮和幸福。俗話說:『君子無本難求利』培植孩子是父母的責任,以現在的社會來講,培植孩子是最好的投資,無風險獲利指日可期。秀真是個有志氣、有理想、有定見、愛讀書、力求上進的好孩子,好好培植她,一定會出人頭地,為你們家庭帶來幸福。『可是目前給她學費都有問題,不用說十年,想都不敢想』她父親滿臉的無奈,我說:妳別急,我今天要告訴你的第二件重要事是,如果她考上了中學,可以招個十五人至二十五人的互助會,以你們夫婦兩人平時待人的忠誠熱心,相信為了品學兼優孩子的學費,任誰聽了也會幫忙,初中的學費不是很多,如果成績好還有很多種獎學金可申請,如果你還有困難,即便是以會養會的方式,也要讓秀貞初中畢業,她的成績一定很好,可以爭取到保送台北女子師範學校,食宿學費等都是公費,成績好有更多的獎學金和助學貸款可申請,那時就不需你再愁錢了。三年就畢業了,就是合格的小學老師,由政府分發工作,可申請在本縣國小任教,一般的工人薪水沒法和她相比,並且是終身保障的工作,退休時更有為數不少的退休金。她畢業後,不僅可以馬上幫助家計,帶動弟妹向她看齊,幫你培植他們,你只要三年的投資,很快的再過三年,就可以回收成本,更可獲取家庭復興,真可謂一本萬利,還有什麼好猶豫?困難誰都有,事在人為,希望你做個堅強的好爸爸,現在苦一點,再過幾年和你太太就可安享清福,不要忘了培養孩子獨立,是身為父母應盡的責任,也是減輕家庭負擔唯一的選擇。他似有所悟,滿臉笑容的九十度鞠躬,送別我並連聲道謝說:『我會努力,希望不使校長失望』。」教育的確就是給孩子「機會」,因為有機會才會有「舞台」,為了子女明天的希望,為了希望他們的明天能夠比現在更好,校長適時的灌輸我們的父母「孩子不能選擇父母及原生家庭,但卻只有作父母的能決定是不是要給孩子選擇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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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秀貞就讀蘭陽女中的留影。

校長除了對我們的關心,對老師更是關懷協助,因為剛處世就被分發到物質享受談不到,生活單調、交通不便的深山小學的年輕老師,得鼓勵他(她)們安心工作,又成為校長行政工作外的更大挑戰。在大元國小服務十三年中充當月老媒成四對老師締結良緣,在校長的〈刊心刻骨的大元歲月〉一文:「還記得身受重託與孫藤香老師尊翁有一段有趣的機鋒對話,化解了臨淵危機而成功於臨門的一腳。」其中有如下的對話:「孫先生,您的顧慮很有道理,這是身為父母的人,對兒女出於愛心的考量。不過以我任教數十年的經驗,孫老師可不是一般的女孩可比,她教學認真,言行謹慎,有理想、有定見,勤儉穩重,是位很有教養的好老師,這固然是她個人的修養,相信這絕對是您的家教成功。『那裡!那裡!您過獎了』,孫父謙遜的回應。「我不會奉承人,這是我與藤香老師相處這段時間的體認,我視她如同我的妹妹一樣,她對我也像對自家人一樣,有什麼事她都會跟我商量。她和本校許老師的交往,她們兩人也都和我談過,我認為許老師確實是位不錯的人選,為人忠厚善良,行事穩重,待人和氣,教學優良,待學生很有耐心,身體健康,儀表瀟洒,是位有理想而忠實可靠的青年,您不是見過他嗎?『是的,我只知道他是孫藤香的同事,到臺南來玩,對許老師的一切我並不了解』所以我今天登府造訪的重要意義,一則是要以他們二人主管的身份,慎重的介紹許老師的出身為人,他是山東流亡學生,跟隨他們校長逃亡來臺,就學圓林實驗中學附設師範部畢業,是合格的小學教師,和孫老師一樣工作有終身保障。他的父母都死於共產黨的鬥爭下,在臺灣只有他一個人。我剛才說過,許老師為人忠厚善良,行事穩重,無不良嗜好,煙酒不沾,身體健康,家世清白,實屬難得的快婿人選。由於他和藤香老師各有所長,均極優秀,年齡也差不多,倆人的志趣相投,很願為他們倆人促成良緣,這是我今天登府造訪的第二則重要意義。『李校長您的誠意我很感激,不過我所顧慮的,藤香年輕,有一廂情願的地方,而許老師又是單身一人,倆人都還年輕,相識又不很久,是否彼此真的瞭解,能否互守終身,將來會幸福嗎?』孫父一臉的狐疑,帶點焦躁地回答。孫先生您對孩子的愛令人感動,不過現在的時代不同了,我們必須適應時代,順應潮流,現在做父母的不但要把孩子養育成人,更要培植他們能獨立為人,這就是盡了父母應盡的責任,以後他們要怎麼做由他們自己去選擇。他們有自己的人生觀,自己的理想和所要追求的幸福,做父母的也只能從旁提供他們一些人生經驗做參考,既沒責任也沒有絕對權命令他們怎麼做,他們已經達到法定自主權的年齡,父母要尊重他們的選擇,這是潮流也是法規。『那他們為何還要徵求父母的意見?』孫父有些不耐地說,我接著說:這是對父母的尊重,也是希望父母提供一些人生經驗做參考,也是慎重其事她們是父母所生,是她們最親近的人,況且國人的禮俗無論男婚女嫁特別重視父母為主婚人,是婚禮的主持人,當然要跟父母商量,而父母為慶祝和鼓勵孩子邁向幸福美滿的人生,邀請親朋好友慎重的來共同福證,共同祝福孩子完成終身大事而組織合法的新家庭,堂堂正正的負起家庭責任,光榮的為社會成員,為國家服務而開創自己幸福美滿的人生,父母主婚為孩子完成終身大事,也可以說為孩子的成長畫下了盡責完美的人生句點,為孩子的人生留下美好的回憶和永懷的溫馨親恩,孫先生你說是吧?孫父答非所問的說:『我是擔心藤香和許老師交往的事,』這你倒不必多慮,許老師的為人,我已慎重的向你介紹過了,他們倆人都是很優秀的老師,結為連理,您不是把女兒嫁出去,而是迎接一位品才兼備的兒子回來,同時倆人可以請調返回家鄉服務。目前許老師剛做事,談不上有什麼經濟基礎,但養家決不成問題,請調返回家鄉服務,那對您和太座除了有女兒侍奉,又多了一個兒子孝順二老,為家庭帶來快樂和幸福,這真是難得的金玉良緣,切莫錯過。我們衡量一個人,最重要的是人品和他的未來,她們倆人一起為家庭努力,將來的發展是不可限量的。孫父似已心動,沉思了一下道:『調回來談何容易﹖』那您就不必擔心,我可以幫忙。他們倆人如同我的弟弟妹妹,我的校長任期快到了,也要下山,一定會調到平地國小服務,我一定想辦法讓他們調回。不過臺南市的學校我不太熟悉,您也要多費點心。不等他的回答,遂強調二位老師相處非常投緣,也都很有定見,將來的幸福是要靠倆人的努力和他們自己的感受,不是別人的認同與否。孫太太您有什麼意見嗎?『沒有沒有,她爸爸的決定就是我的決定。』您真是一位好太太,夫唱婦隨,更是位好母親,了解女兒的心意,孫先生您們倆位如果沒什麼意見,我們就這樣決定。由於我和許老師都不懂本省婚慶的禮俗,定婚、結婚該怎樣做一切就偏勞二位和藤香老師商酌辦理,早日決定婚期,大家也好安心。山地交通不便,南北兩地又遠,他們倆位又要上課,無法每事躬親,請多諒解。」校長利用假日多次遠赴南臺灣提親,奔波女方家裏媒妁說項,促成了這對佳偶良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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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德友老師與孫藤香老師結婚照。 《大元國小于家駿老師提供圖片》

學校督學來訪,因為學校沒有經費,校長只得叫自己的女兒犧牲課業回去燒飯備餐,記得有一次縣政府洪督學等來校視察,校長中午趕回去燒菜,將炸過春卷的一鍋熱油放在腳邊,轉身一腳踢翻整鍋油,澆在右腳上,立刻成紅赭色,但仍繼續燒完了菜才用涼水沖,又用涼油浸泡,仍免不了起泡潰爛發炎,右腳背上的烙印久久都無法褪去。校長的忍功是我們學生欽佩永遠不會忘的。

校長總在年節時,為表示感謝而宴請平日幫忙學校的林務局工作站的人員,以及單身的老師,有一年過年,做香酥鴨,將煮熟的鴨子從湯鍋中撈起,塗抹上蜂蜜,放入滾沸的油中炸,當鴨子一入油鍋,立刻熱油四濺,濺得長校滿臉及雙手,唯恐宴席中掃興,繼續完成未完成的菜後又上桌招呼賓客,沒幾分鐘,已成了大花臉。所以直至今日,凡是提起校長的人,總是對她的誠懇待客,熱忱助人,稱讚感激。但今日看到校長子女當時的抱怨:「家裏養了雞鴨,除了雞鴨蛋,幾乎都祭了賓客的五臟廟,……當賓客盡興而歸,輪到我們上桌,只剩下邊來少肉多骨及賓客口下留情的殘餚,家母仍未去處理燙傷的臉手,知道我們又會抱怨,沒等我們抱怨,家母就先安撫我們說:『受人點滴不能湧泉以報,至少請頓飯以表誠意,好東西請人吃,這是應有的待客之道』但這豈是當時我們所能瞭解的?」寫出校長誠懇待客及教育子女的苦心。

與李有權校長有著10多年的部屬感情,時任教導主任的于老師,由於業務接觸關係,最佩服校長,對校長的“愛”與“忍”,簡直覺得不可思議,直讚譽她是最偉大的教育家。並撰一文:描述校長的“愛”:「她看到學生如此貧窮,想盡辦法去爭取外界援助,營養午餐、油脂、麵粉、奶粉、麥角、水果……無一不是她努力下獲得的成果;她看到學生沒有禦寒的衣服,與教會神父商量,得到教友踴躍樂捐,有時還把自己孩子心愛的衣服拿去給學生穿;最近有些校友跟我說,他們至今還能感受到寒夜裡,校長為他們蓋被的餘溫;她時常到學生家裡拜訪,勸說家長在經濟許可下,讓孩子盡量讀書升學,如今這些學生也都能感受到這溫馨的愛,將愛繼續廣被。」又描述校長的“忍”:「外界都知道,大元山上有個非常美麗的翠峰湖,也都知道大元山上有個非常好客而且廚藝很好的宜蘭縣唯一女校長,因此許多來賓時常利用機會到山區遊玩,順便到校長家裡用餐,他們完全沒有考慮到校長微薄的薪俸必須供四位孩子求學所需,一餐花費可能耗掉半個月薪水,山區食物取得困難,一餐食材可能耗掉半個月所需,以後的日子又該如何去取得食物,千般萬難,只能忍。尤其縣政府或教育局更是不能得罪,即使是個工友也不能,他們回局裡隨便一句不中聽的話,可以讓學校經費泡湯,受害的是可憐的學生。曾有一次親眼看到校長為招待來賓,她自己親自下廚,把炸完食材的滾燙油鍋放在地上,突然間一隻雞跑進廚房,將油鍋弄翻,滾燙的油脂當場將校長的左腳燙掉一層大面積的外皮(因當時穿著木屐),當時她只有強忍疼痛,撫完藥後繼續做菜。有時來賓參觀學生吃營養午餐後,覺得這些食材不錯,下山時還想順便帶些麵粉、奶粉、麥角回去,完全沒有想到這些食物是給貧窮學生的,對這些惡言惡行的來賓,只有忍,眼淚往肚子裡吞。」

大元國小前後計二十一年,畢業校友不到三百人。如此偏遠貧窮山區,設備及資源如此缺乏,竟然培育出這麼多社會菁英,開啟了大元山中傳奇,實賴李有權校長的堅持理想,保持耐苦的體力和吃苦的精神,面對現實、改造現實、征服現實,克服這崎嶇險阻的困境,矢志奉獻山地教育,培育偏遠地區兒童,每位大元國小的學生永遠感激她,永遠記得她。尤其永不忘操場旁校長親自書寫的「做一個活活潑潑的好學生」「做一個堂堂正正的中國人」對我們的期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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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業生在畢業典禮後拿著畢業證書在當時偉大領袖蔣中正肖像前留影紀念。當時各級學校一定要有“做一個活活潑潑的好學生,做一個堂堂正正的中國人”的標語。《大元國小校友陳秀枝提供圖片》

「自古雄才多磨難,從來紈袴少偉男。」苦難可以磨煉人的意志並造就高尚的人格魅力。司馬遷《報任安書》中:「古者富貴而名摩滅,不可勝記,唯倜儻非常之人稱焉。蓋文王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屈原放逐,乃賦《離騷》;左丘失明,厥有《國語》;孫子臏腳,《兵法》修列;不韋遷蜀,世傳《呂覽》;韓非囚秦,《說難》《孤憤》;《詩》三百篇,大底賢聖發憤之所為作也。」古之聖賢者,皆是累經磨難、在逆境中經受千錘百煉之人,他們堅韌的意志與自強不息的生命力,使他們創造出了生命的奇蹟。李校長在苦難中堅定自己的修行,磨礪出堅強之意志和百折不撓之品格。劉禹錫的〈浪淘沙〉詩:「千淘萬漉雖辛苦,吹盡狂沙始到金。」正是李校長堅持到底得到真金的人生。價格可以用錢來加以評定,而價值就不是錢可以估量的了,就人生的意義而論,應該是只有價值的高低,絕不可能有價格的多寡,校長她「實處著腳,穩處下活」,就像落花生,在平凡裏見雄奇,在渺小中有偉大。李校長以光風霽月的襟懷,顯示喬嶽泰山的氣概,在大元國小十三年的奉獻,見證了臺灣山地國民教育史。民國56年,服務大元校長任期屆滿,奉令調升仁類大隱國小校長,民國六十六年大隱國小校長任期屆滿,奉令調升位於全國聞名礁溪溫泉智類的礁溪國民小學校長。當其屆齡退休,受全校老師及地方家長仕紳之簇擁,身披彩帶的李校長,意氣昂揚遊行礁溪街道,居民夾道歡呼,鞭炮聲不絕於耳,尤有租賃多輛遊覽車,列隊街上,自礁溪一路送行校長至台北,台灣教育史上未之嘗聞,於今宜蘭民眾仍津津樂道,傳為美談。不有「先事」之勞,豈待「後得」之樂?苟非「與人」、「為人」之付出,何得「愈多」、「愈有」之成果?校長之所就,如農夫之深耕易耨而得歲物之豐成,豈偶然哉?實至名歸之殊榮,當之而無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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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家 陳東元為台灣水彩黃金時期領頭羊 ‧ 後專司雄偉遼闊油畫創作 ‧ 晚年全心重建童年經歷的林業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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