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苦悽慘的勞工賣女下海的無奈

       最近總統及立法委員選舉已經進入白熱化最後階段,國民黨深藍候選人及民眾黨等或媒體毫無人性惡毒批評民進黨總統候選人賴清德的礦工住處,還影響周邊區域導致原本寧靜陷入現今惶恐,當年支撐台灣經濟的底層勞工遭受如此境遇,心裡難免戚戚焉。

       「礦工是未死先埋,林工則是死了未埋」,台灣最艱困時期最底層勞工,除礦工外,深山裡的林業勞工至今何曾受到重視?受到關注!

       從台灣最早的阿里山林場林業開發至今,或許子女教育受到環境限制因素,從未有任何林業勞工子女撰寫文章描述大山深處的生活狀況,身為林業勞工第二代受過大學以上教育,在人生謝幕前不得不提筆撰寫曾經身歷其中的種種情況,深知世上唯有自己有如此做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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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元山林場晴峰山地鐵路線時常遷移的山區林工居住的工寮如同棲蘭山退輔會宜蘭森林開發處員工的工寮,用鐵片覆蓋在屋頂及牆面,冬天寒徹骨,夏季熱如烤爐,遇颱風則屋頂掀掉,鐵片亂飛。《10/06/2005攝自棲蘭山退輔會宜蘭森林開發處員工工寮》

       一言蔽之,深山林業勞工的生活條件遠遠不如淺山礦工,無論工寮住處或糧食補給都是,尤以「賣女下海的無奈」更甚。

       賣女下海的無奈,這是山區常見的悲劇,童年身邊屢見不鮮的耳聞,是周遭有些玩伴女孩不幸的遭遇,

       造成這種不幸的肇因是當時實施的二種政策息息相關,一是「組頭制」,二是蘭陽林區管理處設置的員工消費合作社,因此撰寫此文必須將前些日子的內容重複描述。

       大元山林場剛開始直營時期採取「組頭制」,如伐木組、各集材組、各段索道組、鐵道組、機關車組均設有組頭及苦力頭。

       組頭及苦力頭彼此合作也互相牽制。組頭是負責與上級單位溝通並承接任務,也負擔各組財務,招僱技術勞工。苦力頭負責管理技術勞工的工作,分派任務,掌握員工家庭的生活狀況。

       這種組頭及苦力頭的編制結構,組頭必須負責各作業組的財務盈虧,容易造成苛薄剝削員工,中飽私囊的現象,也因此造成許多家庭的不幸。

       由於山區取得生活必需品相當困難,若從平地羅東購買糧食必須耗費至少兩天的時間,因此補給都仰賴蘭陽林區管理處設置的員工消費合作社,然後從員工薪資裡扣除。蘭陽林區管理處對待林工,不僅工資極低,還利用採購運銷制度哄抬物價抽取利潤。購買日常用品及果菜肉類先賒帳再從薪水扣除,山區食物取得比平地困難且昂貴許多,使工人痛苦承受此不合理剝削。飽受壓榨蹂躪的悲慘命運,永難翻身。許多林工的薪水袋內經常空無分文,月底唯一的盼望卻是一紙「欠條清單」。

       這種賒帳方式對於子女超過三人以上的家庭往往都是悲劇,這些家庭開銷大若薪資無法負擔生活時,便必須組頭出面承擔,造成這類員工家庭成為燙手山芋,組頭唯恐避之不及。

       集材機組裡的這類家庭以陳明來、陳阿月、陳福輝及我家最具代表,四陳姓家庭都育五位孩子被當皮球互踢,工作地點經常變換,所幸四家族都沒有被擊倒,兄弟姊妹互相扶持,都能出人頭地事業有成,都沒有發生下海賣身的不幸情況,反倒是當年刻薄員工沒有人性的組頭家庭不是妻離子散就是下場悽慘。

       《四陳姓家庭後續情況請瀏覽:捍衛權益的鐵漢-樹根叔

       最感激的是游杉期叔叔及其岳父徐昭文(為顯現慈悲及照顧員工的用心,當時山區尊稱阿文伯),當年四家庭走投無路,最後都是他們收留才得以容身,四家庭都能刻苦持儉不曾積欠合作社款項,沒有讓他們負擔欠款。筆者的名字還是阿文伯命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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蒸汽集材機,左邊為游杉期,中坐者為徐昭文(阿文伯) 《大元國小校友 陳東元後製圖片》

       合作社本是指根據合作原則建立的非營利企業形式,不以營利為目的。以低價或正常價格向員工提供商品,應是方便而有利於員工。然而蘭陽林區管理處此項獨有的一條鞭的統籌採購糧食補給運銷的經營制度,非但生鮮肉類極為罕見,水果更是少見,就連不受季節天然災害影響的日常生活必需品,價格也比平地昂貴許多。林工透過「員工消費合作社」,購買日常用品及果菜肉類,先賒帳再從薪水扣除,被經層層的剝削,林工的薪水袋內經常只有「欠條清單」,空無分文。唯一所剩的「方便」是合作社扣款方便容易,絕不可能有賴帳。林工工資本就低,蘭陽林區管理處以「肥水不落外人田」的員工消費合作社,利用採購運銷制度哄抬物價抽取利潤,使林工飽受抽剝榨取的悲慘命運。

       《詳情請瀏覽:大元山林場員工消費合作社經營方式

       加以威脅恫嚇的催款孔急手段,因此林工無奈被迫賣女下海還債時有所聞,許多從小學五、六年級便開始餵食女性荷爾蒙,畢業後即賣身抵債,更有懸樑走上絕路的。

       貧賤夫妻百事哀,中間聚落有對夫妻不和,夫嫌妻不夠節儉,只知花錢浪費,妻嫌夫無能,只會賺這點小錢,買件像樣的衣服都不能,吃不了一頓像樣的大餐,顏面喪盡,親友保持距離,兒女升學念書無著。情況繼續惡劣,欠款無法償還,某夜丈夫選擇懸梁,走上絕路。

       賣女下海還債,這在大元山區是普遍現象,各聚落都曾發生,因此無法以單一事情撰述,大元國小校長李有權也察覺有些女學生從小學五、六年級便開始餵食女性荷爾蒙,事態嚴重不惜跋山涉水抵困頓家庭做家庭訪問,苦勸家長父母放棄念頭,但情勢比人強,雖然有些改變主意,但多半無功而返。

       這些女孩都很美麗而且聰明,都很體貼家庭困處,多數還清債務後便脫身,以賺取的餘款經營生意或幫助弟妹上進,有些結婚家庭美滿,有些獨身至今。

       聽聞有特別聰穎的還曾遠赴在日本黑社會當道的色情行業闖出一片天地,經營出色不輸一般社會的企業,其強韌生命能力及靈活的社交手腕超乎想像,其中嘗盡甘苦不是你我所能體會。

       在此,要向這些不向命運屈服的當年不幸遭遇女性,深深致敬,她們值得尊敬給予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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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家 陳東元為台灣水彩黃金時期領頭羊 ‧ 後專司雄偉遼闊油畫創作 ‧ 晚年全心重建童年經歷的林業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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