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元山林場慘遭除名40年有感 陳東元 2019年10月10日 ──
民國68年,大元山林場慘遭除名,至今屆滿40年,當年為何除名,「大元人」仍充滿疑惑且難以釋懷。
民國63年之後,蘭陽林區管理處所轄大元山林場與太平山林場相繼裁撤,財源枯竭,為了籌措經費,只能以整治利用「殘材」的名義進行。
但「殘材」的名稱過於籠統,沒有界定清楚,讓廠商認為只要大元山林場開採剩餘的林木都可以進行砍伐,造成大元山林場厄運難逃,成為臺灣林業砍伐破壞最徹底的林區,近千公頃的原始森林、計畫保留的神木都無法逃過砍伐的浩劫,連挺立的白枯木、砍伐後殘留的樹根(根株)、傾倒在地的枯倒木都無一能倖免,只能以「滿目瘡痍」來形容,造成今日大元山永遠無法抹平的傷痕與遺憾。
大元山林場遭裁撤,擔任蘭陽林區管理處處長是陳龍馨先生,民國66年陳源長先生接任。
裁撤後,大元山林場辦公的事務所遷至山腳下的古魯,擔任工作站主任的是林清池先生、彭及國先生、林鴻忠先生。
蘭 陽 林 區 管 理 處 | 大 元 山 林 場 | |||
到任時間 | 處長 | 時間 | 工作站主任 | 備註 |
民國62年01月 | 陳龍馨 | 民國63年 | 林清池(後調任太平山林場工作站主任,著太平山開發史) | 民國63年大元山林場裁撤,工作站事務所遷移至山腳古魯,以整治「殘材」的名義進行開發大元山林場中興崗、晴峰嶺(後改名遭難山)、十六份山、望洋山、銅山以及太平山林場三星山等山區的森林。 |
民國64年 | 彭及國 | |||
民國65年 | ||||
民國66年09月 | 陳源長 | 民國66年 | 林鴻忠(大元山林場最後工作站主任,曾任羅東林區管理處處長) | |
民國67年 | ||||
民國68年 | ||||
民國68年大元山林場除名,繼續以整治「殘材」的名義進行開發,工作站事務所撤除,控制山區咽喉的古魯棄守,原木離山如經無人之地,民國72年以後的長期伐木計畫也以古魯為進出山口。 | ||||
民國78年05月 | 陳錫三 | 民國78年,蘭陽林區管理處改羅東林區管理處。民國78年7月林務局由事業機構及事業預算改制為公務機構及公務預算,正式宣佈禁伐全台天然檜木林,至此台灣林業正式結束長達76年之久的伐木養人政策。 |
蘭陽林區管理處處長是當年負責擬定林業開發決策的負責人,大元山林場工作站主任是當時大元山山區現場執行督察處理「殘材」作業的最高行政人員。
民國68年,大元山林場慘遭除名,從此在台灣林業史消失,往昔對國家經濟貢獻被全盤抹煞,至今40多年來從未在官方任何場合或任何媒體上出現,連翠峰湖和山毛櫸步道(原大元山林場埤仔線山地運材鐵道,官方名為下晴峰山地運材鐵道)也被挪出,改列入太平山林場。
大元山林場慘遭除名,直至今日仍讓人費盡心思不得其解。
當時在羅東左鄰右舍與外包木材商常有來往,也有遭資遣員工再次入山工作,經常帶回可信的山區訊息,因此絕大多數大元山故舊盛傳與情色場所以及龐大利益息息相關。
當年羅東南門路燈紅酒綠,酒家、茶室林立,後街東雲閣大酒家、金龍酒家是這些人經常出入的地方。有些學校畢業進入蘭陽林區管理處服務即沾染惡習,從職員爬升至高級主管,超過30年資歷,基礎深植,影響力深遠,其顧忌的是被論及曾流連情色場所或與其沾親帶故。
自古以來藏污納垢的官場文化,盤根錯節的利益轇轕,根深蒂固的官商齷齪關係,無不與情色場所密切糾結。昔日在羅東參與相關林業工作的傳聞,紛紛議論處內高級主管與酒家老闆有親屬關係,此說至今仍甚囂塵上。
讓這類跋扈囂張知所收斂的關鍵是蔣經國先生。
蔣經國先生民國67年至77年(1978年至1988年)擔任總統,奉行「今日不做,明日後悔」,任內厲行清廉掃黃,端正政風,對公務員貪瀆貪墨尤其深惡痛絕,為了杜絕奢靡浮華之風厲行勤儉政策,舉凡軍公教喜慶宴客不能超過20席,請客只能用四菜一湯的梅花餐,如違反會招致記過處分。對涉足情色場所造成瀆職影響政風的公務員無不嚴厲處分,有些還被判刑免職。
林務單位的藏汙納垢之風早遭詬病,蔣經國先生雷厲風行整頓吏治,曾流連情色場所或與其沾親帶故的無不聞風喪膽。
此時大元山林場正遭逢空前毀滅性破壞,近千公頃的原始森林、計畫保留的神木都無法逃過砍伐的浩劫、連挺立的白枯木、砍伐後殘留的樹根(根株)、傾倒在地的枯倒木都無一能倖免,只能以「滿目瘡痍」來形容,成為臺灣林業砍伐破壞最徹底的林區,此時的大元山林場正是傳聞中官商利益轇轕展現無遺的處所。
船過水無痕,企圖藉國有林事業區境界重劃時機,有謂「湮滅罪證最有效的方法就是直接從政府架構剔除,所有相關文件設法銷毀」,以「除名」方式,抹掉所有跡痕,不失為讓上級政風單位永遠無法知曉無從追蹤的好方法。
我的岳父在蘭陽林區管理處上班,由於工作勤奮,逐漸獲得器重,尤其熟稔伐木集材業務,得到歷任處長的倚重,雖只是勞工甲技的職級,做的卻是一級主管的業務,有可以調動山區大元山林場、太平山林場以及後來的和平工作站監工的權力,掌控所有集材伐木狀況,常見有些坐領高薪的公務員或主管,由於過於閒散,便花心思巧立名目找機會索賄,留連聲色場所,強奪豪取毫不手軟。羅東後街東雲閣大酒家、金龍酒家是這些人經常出入的地方,南門路當年酒家、茶室林立,燈紅酒綠好不熱鬧。岳父時常感嘆自己辛苦辦事,只能領微薄的勞工薪資,拿禮物紅包上酒家喝花酒卻是他人。岳父深感佩服蔣經國鐵面無私的鐵腕作風,讓這些敗壞風紀的公務員知所畏懼有所收斂,態度不再那麼囂張跋扈。覺得在其領導下政治清明,國家前途充滿光明,矢志成為忠貞黨員。但所居職位低微,面對處內「除名大元山林場」的強大趨勢,卻無力阻擋挽救,無法為大元山林場爭取權益,成為他此生唯一的憾事。
台灣解除戒嚴,人民可依法組黨結社、組織參加集會遊行及從事政治活動。蘭陽林區管理處在山區作業的低階員工長期受盡壓榨欺凌的桎梏,見到一絲曙光初現,壓抑的憤恨不滿已積壓許久想爭取自己的權益。岳父對當時政府英明領導深具信心,才會帶領大元山林場、太平山林場以及和平工作站的底層勞工走上街頭請願,並獲得普遍輿論認同與同情,岳父甚至被多家媒體譽為「台灣工運之父」的美稱。林務局及蘭陽林區管理處迫於情勢,為安撫弭平開始補發勞工退休金和資遣費。
至今這些聲色場所也隨林業結束而消聲失匿跡,已經沉寂數10年之久,但那些沾親帶故或曾流連其間劣跡敗德的人士,至今仍有所顧忌,有聞似乎試圖干預阻擾,為的是不讓真實的林業史呈現。
真相如何,「大元人」期盼撥雲見日那天早些來到,更企盼羅東林區管理處將「大元人」視為重要的相關文件公開重現,也可澄清長久以來的傳聞。更可使羅東林區管理處免於背負長期繪聲繪影的指責。
民國63年之後,蘭陽林區管理處財源枯竭,以整治利用「殘材」的名義籌措經費。
古魯林道和平元林道成為外包得標木材廠商搬運「殘材」的運材山路。
古魯林道屬特殊陡峭型山林道路,只能行駛10輪改裝運材卡車或越野吉普車,以古魯為起點,中途以南澳北溪河床為路,終點為翠峰湖。
平元林道依大元山林場原有運材路線平行闢建的卡車林道,屬一般山林道路,可行六輪卡車。
民國68年,大元山林場慘遭除名,古魯林道和平元林道並未隨之封閉。
從民國70年的編號70p023_4918航照圖可以看到大元山林場晴峰山地運材鐵路線路尾段中興崗山區以及太平山林場三星線山區被蹂躪後的殘破景象,交織綜橫密布的林道脈絡分明,清晰可見。
民國69年的編號69p043_6954航照圖可以看到大元山林場仔山地運材鐵路線(下晴峰山地運材鐵路線)望洋山區和南澳北溪上游東南的銅山區也是如此殘破景象,林道清晰分明,蹂躪遠達金洋部落山區。
民國69年的編號69p043_6960航照圖可以看到大元山林場晴峰山地運材鐵路線晴峰嶺(後改名遭難山)山區、翠峰山地運材鐵路線十六份山區、埤仔山地運材鐵路線(下晴峰山地運材鐵路線)望洋山區和南澳北溪上游東南的銅山區慘遭破壞的痕跡清晰可見。
現存航照圖顯示,當時以「殘材」的名目遭到蹂躪的大片林木,除大元山林場外,太平山三星線山區也難逃毒手之厄運。
當時盛傳牽扯的龐大天文數字的利益,令人咋舌,藏污納垢的官場文化,盤根錯節的利益轇轕,根深蒂固的官商齷齪關係駭人聽聞。
大元山林場除名,位於古魯的工作站事務所也隨之撤除,唯一把關管制的政府機構等同棄守,任由不良木材商在深山肆虐,門戶大開尤具爭議,大元山林場中興崗、晴峰嶺(後改名遭難山)、十六份山、望洋山、銅山以及太平山林場三星山等山區的原木離山如經無人之地,長驅進入蘭陽平原,不免使人懷疑,是否有圖利之嫌﹖方便得標木材商搬運「殘材」所做的考量,籲請羅東林區管理處為自清,也為息甚擾塵上的傳聞,最方便有利的就是出示相關文件。
古魯的位置就像咽喉,往昔進出翠峰湖以及三星山中興崗、望洋山、銅山、晴峰嶺(後改名遭難山)、十六份山、大元山等上萬公頃的林地必須經過該地點,掌握古魯就能控制全盤山區情勢,如果此點有廉潔能幹的稱職公務員坐鎮,「殘材」的界定就很清楚,大元山林場珍貴的神木就能完整保留,砍伐後殘留的樹根(根株)就不會深掘刨鋸,許多保存原始風貌的林地能得以永久遺世,足以讓後世保有完美的森林,今日的大元山區會是令人讚嘆的「美麗世界」,可惜!
大元山林場的除名,此等行政措施大違常理,讓人費盡心思不得其解,莫非當年有諸多無法道出的原因﹖期待羅東林區管理處公佈相關文件,真相大白,以正視聽。
大元山林場裁撤,民國68年最後一任工作站主任林鴻忠先生任期內,蘭陽林區管理處將大元山林場除名,將主要山區劃入南澳事業區,並重劃林班,重劃後與原本大元山林場的林班編碼不同,位置、範圍、編碼數字都差異極大。
以《1976年蘭陽林區管理處集約經營區長期計劃統表》《蘭陽林區管理處68年度直營伐木跡地殘材清理預定區域殘材數》為例,可知大元山區飽受廠商破壞程度遠超過其他所轄工作站。如包含原大元山林場範圍的和區43~67林班,數字更為驚人。
《蘭陽林區管理處68年度直營伐木跡地殘材清理預定區域殘材數量估計表》的預估殘材僅一年便達一億五千百九十三萬元以上,以民國68年的物價,在羅東市區只約15萬左右便可以購置兩層鋼筋水泥透天厝,當時公務員平均月薪是6,000元(當時以「百萬富翁」形容富豪家庭,現在百萬只能算「普通戶」),超過億元以上是何等的天文數目。
這僅僅是68年度最底的預估殘材售價而已,其他年度又是何等天文數字?
當時蘭陽林區管理處(後更名為羅東林區管理處,現更名為農業部林業及自然保育署宜蘭分署)辦公處內除簽到外,其餘時間辦公室形同空城,想辦事還得到住家宿舍內找人,有些甚至跑去賭博,當時所轄戲院“林工之家”每日上演小電影(片段的色情電影)或跳脫衣舞,在當時民風純樸保守的宜蘭簡直是傷風敗俗的禍源。蘭陽林區管理處當年十足藏污納垢的處所。
民國30至60年代,台灣省林務局所轄蘭陽林區管理處(後更名為羅東林區管理處,現更名為農業部林業及自然保育署宜蘭分署)營收達難以想像的天文數額,地方縣政府和鎮公所雖然無法分享款項利益,但位置所在卻造成周邊產業的蓬勃發展,其中以沿鐵道延伸的木材產業和後街的色情行業最顯著。宜蘭縣羅東鎮曾是台灣第一大木材市場,民國40年代,全鎮有四十多家大小酒家及茶室,做為木材商交際所,東雲閣酒家的設備,酒女均超過羅東會館,坊間甚至盛傳蘭陽林區管理處高官與色情行業結親的傳聞。自從民國60年代晚期原木砍伐結束,只剩處理「殘材」的小額營收,雖然營利相差很大,但仍有令人咋舌的龐大款項,民國78年7月林務局由事業機構改制為公務機構,正式宣佈禁伐全台天然檜木林,至此台灣林業正式結束長達76年之久的伐木養人政策。木材商機逐漸萎縮,東雲閣在民國89年(2000年)停業,改為羅東農會南門分部,羅東至民國90年代酒家只剩兩家,聊為點綴而已。羅東鎮是台灣腹地最小的鄉鎮,無法發展農工產業,因林業成為宜蘭最熱鬧繁華的城市,也因林業結束隨之蕭條,只剩「夜市」支撐全鎮產業。
下面一首打油詩是當年大同鄉大元村高山地區低階伐木集材林工與平地羅東鎮蘭陽林區管理處辦公室的最佳對照。
有人再冷得上工,有人在家摸八圈;山頂員工在搏命,山底主管看脫衣。
貧工呻吟苦無藥,領導冷眼喪天良;苦力窮寒暗悲泣,高官酒家摟裸女。
18世紀末的朝鮮著名小說《春香傳》裡的詩句:
金樽美酒千人血,玉盤佳餚萬姓膏;
燭淚落時民淚落,歌聲高處怨聲高。
民國72年以後的長期伐木計畫也以古魯林道和平元林道為進出山區的運材山路,以古魯為進出山口。
大元山林場以處理「殘材」的名目遭到浩劫式蹂躪,針葉一級木(扁柏、紅檜)、針葉二級木(鐵杉、亞杉)被砍伐精光,慘遭除名後,大片林木仍然無法逃過劫數,蘭陽林區管理處甚至擬定《大元山工作站長期伐木計畫(72~91年度)》和《大元山工作站長期伐木計畫表(72~101年度)》二項伐木計畫將所有林班最後僅剩的柳杉、扁柏、紅檜、肖楠、琉球松、二葉松、巒大杉、楓香、木荷、楠木、椎木、櫧木、什木等所有稍具價值的全被列為砍伐對象,不惜將整個山區整片山林徹底耗盡,令人扼腕。
其中「什木」,意指除以上所列諸樹種之外,只要適合開發的其他樹種均可以砍伐的目標,山毛櫸被列入「什木」之中。
如下二表:山毛櫸步道所在位置的重劃後45林班,在72~91年度大元山工作站長期伐木計畫於民國84、85、86、87、88、89年列入開發砍伐範圍,72~101年度大元山工作站長期伐木計畫於民國97年列入開發砍伐範圍。
翠峰湖所在位置的新重劃後44林班,在72~101年度大元山工作站長期伐木計畫於民國92、95、96、101年列入開發砍伐範圍。
民國78年7月林務局由事業機構及事業預算改制為公務機構及公務預算,正式宣佈禁伐全台天然檜木林,至此台灣林業正式結束長達76年之久的伐木養人政策。
這項禁伐政策使得台灣面積最大的冰河時期孑遺樹林─山毛櫸得以奇蹟僥倖保留。
大元山群山何時停止伐木?古魯林道和平元林道何時封閉?有待羅東林區管理處出示文件!
大元山林場民國62年林木砍伐殆盡,加以大元山運材鐵路晴峰線與太平山運材鐵路三星線於「中興崗」接軌,註定大元山林業結束,民國63年六月底工作站裁撤。
大元山林業結束後以處理「殘材」的名目進行的投標案,包括:林木開發及闢建平元林道工程。
但「殘材」的名稱過於籠統,沒有界定清楚,造成大元山林場厄運難逃,成為臺灣林業砍伐破壞最徹底的林區,只能以「滿目瘡痍」來形容,造成今日大元山永遠無法磨平的傷痕與遺憾。
現存航照圖顯示,當時以「殘材」的名目遭到蹂躪的大片林木,除大元山林場外,太平山三星線山區也難逃厄運。
闢建平元林道工程造成浩劫難以想像,當時,大元山工作站與太平山工作站均已裁撤,蘭陽林區管理處沒有多餘經費,只能准許得標廠商以處理「殘材」的名義進行闢建。
大元山林場遭逢空前災難,地貌改觀,山河驟變,連風光最壯觀美麗的「晴峰嶺」名稱也改成人人聞之色變的「遭難山」。
由翠峰湖延伸經過的地方皆是林場保留育種的原始森林,這些原始森林都在平元林道闢建完成後消失不見。
其中一處,山上的人給予「樹母林」的地名,「樹母」就是植株健壯適合育種的母樹,「樹母林」就是茂密的育種的母樹之意,平元林道闢建完成後林地就此消失。
晴峰嶺有一株直挺挺,高30多公尺,腰寬需10人才能合抱的數千年紅檜神木,更在平元林道經過之後不見蹤影。
這段翠峰湖以下保有原始茂密森林的路段,可以說是大元山林場風光最美麗的地方,雲海、山嵐、森林、日出是每日可見的景色,沿途多處地點可以鳥瞰整個蘭陽平原,因此成為每天第一道光芒照射的地方,當時的山名為「晴峰嶺」,在山區的都認為是十六分山的延伸,後來卻被冠以讓人膽顫心驚的不雅名稱「遭難山」。
「遭難山」現在已經美麗風光不存,平元林道這一段路程處處山崩路斷,連狩獵都唯恐避之不及,翠峰湖以下 的平元林道只能任其荒廢,難有人跡蹤影。
闢建平元林道時將原本保留7號溪、8號溪、9號溪這片原始茂密林木也難逃破壞肆虐的劫難。
民國63年大元山林場裁撤後闢建平元林道完工後拍攝的航照圖可以看到山林蹂躪破壞後的景象。
再由Google Earth立體3D空照地圖可以證明平元林道闢建後造成的遺害。
原本南澳北溪(河床沒有受到重金屬染紅的支流)上游的小支流都沒有名稱,因此開發就按順序賦予名稱,如大元山工作站位於二號溪和三號溪之間,時間久了,官方在往來公文上就改以二號坑和三號坑。
翠峰索道又稱七號坑索道,坑就是溪(以台語發音)的意思。
七號坑就是依順序第七小支溪,如沿南澳北溪溯溪而上過第六小支溪後有一大片崩塌的山壁,這就是即將到達翠峰索道(七號坑索道)的天然標地。
八號坑就是依順序第八小支溪,在翠峰山地運材鐵路線下方有一片百餘公頃從未開發的處女地,也在平元林道闢建時遭到蹂躪摧毀。
下面圖片資料分別擷取不同年代航照圖呈現七號坑(溪)至八號坑(溪)的原始森林狀況。
民國46年編號 46-5297-079航照圖資料顯示開發範圍是翠峰鐵道至十六分山稜線,翠峰鐵道至南澳北溪溪谷則屬未開發的處女地。
民國53年編號 53-061-155航照圖、民國62年編號 62-032-0100航照圖、民國62年編號 62-032-0100航照圖、民國64年編號 64-003-0244航照圖均顯示未曾開發跡象。
民國69年編號69p041_6207航照圖和民國69年編號 69p043_6960航照圖呈現民國65年之後七號坑(溪)至八號坑(溪)的原始森林大肆濫伐,廠商闢建的大型集材場(轉運站),還有來往頻繁的卡車烙印地表遍體傷疤。
日據時期經營大元山林業使用人力的鐵鋸,不像國民政府使用機械鏈鋸,所以還保有大片原始森林,7號溪、8號溪、9號溪鄰近南澳北溪河床一帶幾乎是垂直懸空的峭壁,因此不會砍伐還保有茂密原始林地。
闢建平元林道的木材商以整理「殘材」名義進行工程,眼看7號溪、8號溪、9號溪這片茂密林木怎不動心。
7號溪、8號溪之間的平元林道有大面積集材場,此集材場的面積遠勝往昔集材機所需的數倍,可見當時以「殘材」的名稱處理的林木有多廣。
立體3D空照地圖可以明顯看出平元林道經過的1號溪、2號溪、4號溪、5號溪、6號溪、7號溪、10號溪,下方都發生嚴重崩塌,原本綠意蔥 蘢的茂密林木已經變成光禿禿的狼籍瘡痍景象。
4號溪、5號溪的林木是大元山林場最茂密的地區之一,更在平元林道闢建後整片走山滑落溪谷,崩塌情況比當年七號坑大崩山嚴重近10倍之多。
2號溪位於大元山工作站與四公里之間,是四公里聚落的取水溪,水源充沛,南澳螃蟹棲息的上游地方,也在平元林道完成後嚴重坍方,給水口整片滑落溪谷。
蘭陽林區管理處平元林道的決策影響深遠,犧牲整片價值不斐的林木,最後卻換為現今林道公路多處坍方走山無法使用的慘狀窘境,可謂因小失大。
民國63年(1974年)實施國有林事業區境界重劃暨林區經營範圍調整方案,依集水區整體經營原則將全省國有林43事業區合併為37事業區,3,761林班,面積1,550,308公頃,立木蓄積 189,956,260立方公尺;各事業區名稱多有調整增減,大雪山、集集、南投、竹山、東勢、新港、里瓏、太巴塱、北港溪、楠梓仙溪、大濁水溪、研海等名義不復出現,新見有和平、大安溪、延平、成功、立霧溪、玉山等名目。
民國65年(1976年),林務局將全省土地分劃為廿二集水區以利林業經營:淡水、頭前、中港、後龍、大安、大甲、烏溪、濁水、八掌、曾文、二仁、高屏、楓港、大武、台東、海山、秀姑巒、花蓮、立霧、和平、南澳、蘭陽(前此於民國54年原區分為十五集水區:淡水、西北海濱、大安、大甲、大肚、濁水、八掌、曾文、高屏、鵝楓、台東、秀姑巒、花蓮、東北海濱、蘭陽)。
探查大元山林場除名,蒐集多方資料,終於覓得當年承辦重要負責人留下深具關鍵訪談內容,和大元山林場除名似乎有密切關係:
「當時,1974年有一個叫做事業區境界重劃計畫。意思是說,一個事業區就是一個集水區,水從山上留下來到同一條溪的山坡合起來的地方就算一個事業區。比如說太平山事業區、流到和平溪的就是和平事業區,流到南澳北溪、南溪的就是南澳事業區。重新用集水區的概念去劃分事業區,所以當時全台灣是同步進行,.........。」
但是「大元人」卻普遍認為彼是事件當事人,如此說辭避重就輕,內容有待檢驗,是否有試圖逃避歷史追溯的罪愆﹖不得啟人有脫嫌之疑竇。
依上述,「流到南澳北溪、南溪的就是南澳事業區」,但翠峰湖和望洋山北坡屬南澳北溪集水區、望洋山南坡的山毛櫸步道屬南澳南溪集水區,為何不劃入南澳事業區,卻劃入了太平山?
「流到和平溪的就是和平事業區」,但晴峰山地鐵路路尾段中興崗山區屬和平溪集水區,為何不劃入和平事業區,卻劃入太平山?
太平山林場三星山區南坡屬和平溪集水區,為何不劃入和平溪集水區,卻仍屬太平山?
台灣只有一條太平溪,位於臺灣東南部的臺東縣,舊名大巴六九溪。宜蘭縣有太平溪嗎?太平山林場有多條溪流,為何不將太平山事業區依溪流集水區切割並予以異名?
台灣其他山區又是如何?
花蓮嵐山林場位在巴托魯溪集水區,為何仍是舊名?
阿里山林場、八仙山林場、林田山林場.........,為何都不依照溪流集水區切割並改名?
...........................。
怎麼只有大元山林場被割成碎塊,分屬羅東事業區、太平山事業區、南澳事業區、和平事業區等集水區,與慘遭除名是否有直接關係?
而且大元山林場還是台灣唯一被除名的林場。
大元山林場的除名,此等行政措施大違常理,讓人費盡心思不得其解,莫非當年有諸多無法道出的原因﹖只能以此匪夷所思的說辭方式隱瞞,一切只有等待羅東林區管理處公佈相關文件才能真相大白。
翠峰湖為全省最大的高山湖泊的翠峰湖,海拔約有1840公尺,有別於一般湖泊的生態體系,全湖區呈凹型盆地,溪流只流入未見流出,皆未與其它溪流碰觸,所以魚類、螃蟹、蝦均無法進入,連南澳北溪的毛蟹都未見蹤影,整個生態自成封閉體系。
其湖水主要是由山區雨水所匯集而成,冬季滿水期(九月至十一月)時,面積可達25公頃,湖深近7公尺,在枯水期(一月至四月),湖面則會一分為二,呈葫蘆狀。由於湖的東側有頁岩滲水層,故湖水不容易蓄滿,在枯水期水位降低,差4公尺左右,湖面會露出大片水草地。
往昔翠峰湖的青蛙數量多得不得了,每到產卵季節,湖畔的青草上都為之變色,到處都沾粘纏繞著成團成簇的白色蛙卵,就像有人刻意遍地散佈的棉花團。當年大元山林場員工的窮苦狀況令人無法想像,平日省吃儉用只有過年過節才能吃到由合作社從羅東代買的鮮肉(以前有屠宰稅,即使員工自己飼養也無法宰殺販賣,如私宰豬隻會重罰,鮮肉唯一取得管道是合作社代買,而且只有過年過節才會幫林場員工代買。)在山上天氣寒冷又非常疲累,需要耗費大量體力熱量,所以翠峰湖的青蛙變成補充肉類蛋白質的來源,但林場員工及孩童都知道只能捕捉成蛙,蛻變過程的幼蛙及蝌蚪絕不傷害,所以青蛙數量沒有減少。
記憶裡,或許過度砍伐森林影響生態環境,讓世居此地的生靈無法安定,因此觸怒當地神祇,就在這與魔神仔、水鬼、魑魅、山神的轇轕裡,這個美麗的翠峰湖曾經驚傳幾件林場工人或遊客在湖中溺斃的意外事件,究竟是失足跌落還是什麼原因,人們驚惶之下認定必有「魔神仔」霸佔湖域。
種種靈異現象更經常發生,林場為安撫員工情緒,總是會在「請媽祖」時,從員工家鄉拜請嘉義朝天宮的媽祖、南投松柏嶺受天宮的北極玄天上帝、羅東媽祖宮的媽祖、還有台灣其他各地有名的神祇一起運用神力鎮魔收妖,但只能短暫安寧,意外事故還是不時發生。
由於事故不斷發生,多人喪生,人心惶惶,大家討論後決定,由工作站從羅東請來道行法力高深的道士前來作法,希望能驅邪逐魔保佑地方平安。
道士做法後與「魔神仔」取得協議:「天地之間,無論人、神、鬼怪,都需要有活動的空間,誰也不能逼得任何一方無路可走。翠峰湖看來像是由大小兩個姐妹湖所連接,幾次意外大多發生在面積較小這一端,今後就請『魔神仔』在湖面較窄、湖岸較陡的這一頭,人鬼互不干擾。」
從此之後再也沒發生溺斃的意外。
當時任何人都不敢接近碰觸「鬼湖」,自然生態保存得非常完整。
民國四、五十年代以前的翠峰湖除蛇類及候鳥有捕食青蛙外,幾乎沒有其它天敵,甚至於湖內沒有任何魚類的蹤跡,所以繁殖環境非常理想,若以數量估計最起碼也有百萬之譜。當地的留鳥以畫眉類、鶯類為主或有少許幾隻以捕鳥、獸為食的鷹類,但這些都不是青蛙的掠食者。
翠峰湖的青蛙數量已經銳減,主因是蘭陽林區管理處錯誤的決策,想藉湖水飼養增加營利,竟然野放牛蛙及吳郭魚、鯉魚、草魚,蛙卵及蝌蚪被捕食殆盡,導致翠峰湖的青蛙幾近絕跡。
湖泊生態造成嚴重衝擊,水草幾近被吃一空,原本棲息在湖中的水族和湖畔的兩棲爬蟲遭致浩劫。不只是翠峰湖,台灣許多湖泊亦有類似的狀況。公務機構欠缺正確保育觀念的放養行為,是有情?還是對於自然生態的無情?湖泊的原始面貌不再,猶如清秀佳人的朱顏已改,令人不勝唏噓。
台灣有句俗諺:吃果子(水果)拜樹頭(樹根),其意為要飲水思源,感恩圖報。
如若嚐盡甘甜果子,抹掉嘴邊唾涎,還想砍掉果樹,甚至連樹根都深掘鋸除,吃乾抹淨佔盡好處卻湮滅事證死不認帳,不留任河痕跡意圖逃避嫌疑,這般齷齪行徑等同偷竊,與盜匪並沒兩樣。
大元山林場就是如此遭遇,被糟蹋遺忘至今仍然無法翻身,對台灣經濟貢獻從未受到應有的肯定與對待。怎不令「大元人」心痛?
大元山林場最鼎盛時期,每年可超過8萬立方公尺,是台灣所有林場之冠,將太平山林場(新太平山林場)遠遠拋之於後。即使是民國63年大元山林場裁撤時,整個蘭陽林區管理處總產量只剩4萬5千立方公尺,太平山僅1萬5千立方公尺,大元山比太平山林場還多5千立方公尺,仍達2萬立方公尺,太平山林場產量只是大元山林場的75%。
大元山林場是台灣林業最典型開發晦暗史,林業開發不惜毀滅式的耗竭,甚至以處理「殘材」深掘地下數公尺將直徑數公尺的樹根刨鋸,形同「毀屍滅跡」,而今檔案資料無從追查,甚至以「除名」下場,不得不令大元人有是否企圖抹掉所有歷史跡痕,讓後世永遠無法知曉的疑慮?
民國68年,大元山林場慘遭除名,從此在台灣林業史消失,往昔對國家經濟貢獻被全盤抹煞,至今40多年從未在官方任何場合或任何媒體上出現,連翠峰湖和山毛櫸步道(原大元山林場埤仔線山地運材鐵道,官方名為下晴峰山地運材鐵道)也被挪出,改列入太平山林場。
翠峰湖和山毛櫸步道(原大元山林場埤仔線山地運材鐵道,官方名為下晴峰山地運材鐵道)是大元山林場作業達14年的地區,林工在此拼搏那麼久,感情多麼深厚,除名後的失落感豈能以言語文字形容。
大元山林場員工後代在翠峰湖嬉戲的回憶臍帶,慘遭切斷鋸割,童年故鄉從此劃入不相干完全陌生的其他林場,那種精神失去依託的失落,心靈喪失歸屬的空虛,彷彿輕飄於無邊際的雲端,有如孤魂野鬼般四處飄蕩尋覓不到依附的源頭。
大元山林場員工的後代很有骨氣,只想當「大元人」不想當「太平人」,爭取恢復該有名分,不達目的是絕不會止步的,這就是「大元人」永不放棄拚搏努力的精神。
在深山拚搏的尊親與叔伯們所處的工作環境可謂驚險萬分,海拔越高越艱困,其命全繫於「天公」的垂憐,過著朝不保夕的日子,只要能「活著」就是僥倖,面對如此境地只能落淚。
遷居平地羅東,左鄰右舍盡是談論蘭陽林區管理處藏污納垢的官場文化,盤根錯節的利益轇轕,根深蒂固的官商齷齪關係,面臨如此情狀只能感傷。
思鄉,回山區走幾遭,目睹青山綠水遭遇肆虐蹂躪後的慘況,心底只能哭泣淌血。
對照以「愛」去關懷學童的大元國小,蘭陽林區管理處(後改為羅東林區管理處)豈不汗顏。
孩童離家過著孤兒日子,何其幸運能在愛的校園在師長關懷照拂下度過艱困童年,愛的滋長讓劫難盡消,愛的回甘永生感戴,獨力完成編輯「雲的故鄉─宜蘭縣大同鄉大元國小遲延50年的畢業專刊」,本的就是那份純淨的「初心」。
專刊出版才讓沈睡的大元山甦醒,深埋在荒山野草間的大元國小重現,讓「大元人」的心沸騰,連當年棄如敝履的羅東林區管理處也不得不回頭撿拾視為珍寶。
原是單純的念頭,根本不想沾惹是非,然而羅東林區管理處卻乘機收割成果,進而移花接木試圖掩飾過往劣跡。
能夠體諒社會普遍對山區陌生造成錯誤的無知偏見,唯獨無法容忍羅東林區管理處的擅自濫用未獲授權的圖片行為,影像註解說明後的政府主管機構說辭定會讓大眾更加信以為真,更能廣獲普遍認同,其謬誤論述足以讓善良無助的林工永陷萬劫的歷史評論。
一個高度成就的豐功偉業必然隱藏諸多不可告人的晦暗,在歌功頌德的陰暗角落裡總有血跡斑斑的場景出現,在將帥凱歌高唱的激昂氣氛裡,免不了有傷亡家庭淚水涕泣交織的哀傷哭號。
往昔蘭陽林區管理處對底層員工無法體察,釀成對生命輕賤的態度,貧工的血淚控訴怎能聽入耳,四處怨聲哀鳴豈能感受得到﹖
想駁斥其荒謬論述,想闡述慘遭除名的大元山林場真實面貌,若非切身經歷並深諳山林箇中情況的自己積極投入,能有那些單位及專家讓其重現榮光。
想完成恢復大元山林場在林業史的名分並不是辦個「特展」就能達成,現在還有當年主事人的影響力尚存,他們會讓當年醜陋齷齪情事重現嗎?只能靜待時機才是最佳選擇,而「滴水穿石」就是最佳方式,「雲端網路」就是最好途徑,無遠弗屆的功能讓世界各地皆能知曉,大元深山裡發生的愛恨與感人真實故事定會傳頌廣被。
愛是偉大的,若不是經過歲月的考驗,若沒有經過日積月累的千錘百鍊,大元國小和大元山林場在荒山沉寂消失數10年後,除了本人誰會動念為往昔飄渺的山中傳奇具體呈現在世人眼前,秉持那份「初心」,繼續向前邁步!